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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闷热的早晨,没有阳光,灰云密布,不下雨也不起风。窗外的黄叶一夜之间变成了绿色,深深浅浅的绿,斑驳陆离。这是极少有的现象。驷惠一边吃早餐,一边看着窗外。才收到绿毛信,又要发生什么呢?
不好说。
刚刚放下碗,准备以百花浴来对抗这个鬼天气。才喊侍女进来收拾,太子印象就大汗淋漓地跑了进来。他看着侍女在干活,没有说话。驷惠立即把手一挥让侍女搞快点,弄完出去。
两个侍女走出膳房,顺手关上了门。驷惠瞟了一眼有些惊慌失措的大儿子,边剔牙边叫他坐在一旁。印象还在喘气,两袖轮流擦汗,“母……母后,大……大事……不……不好了。”一结巴,他的兔唇就喷出泡沫来。
啥歪瓜裂枣的都让她碰上了——每当这个时候,她就会在心里暗骂印钱:印家也不知怎么搞的,胡乱播撒的种子,浪费了她那美丽的土地,你们看看,都生出个啥来了!可是,话又说回来了。再怎么样也是她的亲骨肉,是她的土地上长出的果实,再差也不能弃之不理。便作出连续下按的手势,“急啥?慢慢说,母后啥事儿没经历过。”
印象长吁了一口气,停止擦汗的动作,脸色由青变白,眼神直直地说:“母后,不好了。父皇被国花扣住了。”
她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丢下银质牙签,鼻子笑了笑:“看他还搞什么海岛别院么!非要在那儿玩几天,给了那个疯子排兵布阵的时间。海盗靠得住?”
“唉,母后,就别提那茬子了。”印象端起一杯水喝了一口,“还好听了母后的话,只给海盗一半的金子。”
“那也是白给了。”她端起漱口水,吸了一大口,腮帮鼓动几下,吐到痰盂里,“常遇春呢?信儿是谁送回来的?”
“一个满身是伤的侍卫回来报的信儿,常将军也被扣了。”
“那侍卫会说话吗?”
“母后话的意思是?”
“把那个侍卫的舌头割了……直接砍了,死人才不会泄漏消息。”
“母后要封锁消息?”
“必须的,不然,不光是七穆都要乱,这天下恐怕也要乱。”
“儿臣懂了。”
“看来,还只有你舅舅能帮忙了……那个游衷也不知死活。”
“另有斥候来报,在自由贸易城邦发现了偃王,敲锣打鼓,坐十六人大轿。”
“哼,那些商人伪装的阵势还当成真的了。我在穆夏国长大,听多了这样的事儿了。”
“但斥候说,游衷是在那里等她女儿,约定在那里汇合。”
“这么说来,倒像是真的……这样吧,你写两封信,让你弟弟赶紧去夏城。一封信给你舅舅,一封信以皇帝名义催游衷快点来。他肯定要跟你舅舅或舅母碰面。他和你舅舅两个人应该能说动你舅母,去劝国花那个疯女人把你父皇放回来。”
“舅妈这个人,很贪财,她趁机……”
“哎呀,这个时候就别想着钱的事儿。只有你父皇回来,才能稳定这个朝局。他迟一天回来,咱们就不饿死,也会被某些觊觎皇位的人……你听懂了吗?”
“懂了!我马上就去杀了那个侍卫,写信派印章去舅舅那儿。”
“去吧。我要洗洗,浑身难受。”
“好的。”印象立即起身,打开门出去了。
看着儿子远去的背影,她长吁一口气,把心里的憋闷和惊慌全都吐了出来。她还要去面对绿魔,不能自乱阵脚。这个印钱也是,平常是挺让她讨厌的,这个时候却又不希望他出事。说来他也怪可怜,虽说当上了皇帝,连一个亲兄弟都没有,都死在争皇帝的战场上。几个孩子也还小,都顶不了什么事儿。
印象虽说当了太子,可跟他爹一个德行。玩起来举世无双,遇到大事就惊慌。比那个游牧差远了,游衷还放心地把一个大国交给他打理。唉……老娘想清净享受生活都难。
这时,小儿子印模又冲了进来。不用说,还是奶妈奶水不够。她吃的这点早餐都成了这个孩子的了……唉,这孩子,什么时候能长大……
她刚要起身换个位置,不想对着门来给印模喂奶。可这孩子一下子抱住了她的大腿,说什么也要掀开她的衣襟。他的鼻子不断拱她的肚子……看来……只好转过身背对着门喂他了。不过,现在喂也好,免得沐浴更衣后弄得身上都是奶味,让那个绿魔笑话。
等印模吃饱跑出去玩的时候,她也感觉有些累,坐了差不多半个时辰。便问门口的侍女:“沐浴房里都准备好了没?”侍女回答:“已经好了!”她便起身伸个懒腰,“叫驷公子去!”
在沐浴房洗到一半的时候,驷驹竟然斗胆要求回夏城为他父王祝寿。这怎么可以!质子怎能随便离开……她狠狠地教训了一顿驷驹,他搓背的手颤抖得更厉害,她的感觉也爽得更厉害。当然,如果放他回去一趟,很多事就没把握了。他娘国荣还会答应她去找国花把印钱弄出来吗?没可能。
驷驹出去之后,她舒服地睡着了。睡得很香,很踏实,连个梦也没有。收拾沐浴房的侍女也没吵醒她,还给她端了几个炭炉来,以赶走湿闷。清爽的空气和醉人的花香,让她一直睡到午后。
穿上清爽的干净衣服,她匆匆吃了点水果和点心,就叫上车夫,悄悄出宫了。王宫花园里劳作的侍郎、侍女和花匠们看出她要出去,全都背转身各自忙活,假装没看见或者必须没看见。她一早就定下了规矩,无须迎来送往,更不准偷看。挖过几个多事奴才的眼睛之后,这个规矩就让她彻底放心。单独进出王宫如入无人之境,除了她的儿女和丈夫。
马车在老地方停下来之后,她如沐春风地走进了妇女儿童用品店,熟悉地到达了最终的绿光洞穴。她站在枯藤编织的亭子下面,盯着一黑一黄的两个小洞,心里在揣摩:这次是谁来见她,又从哪个小洞里出来。
洞内的时间似乎是停止的,她在脑子里揣摩了很多遍,把她上次离开这里所发生的事都一一反复揣摩,尤其是关于游衷、印妮的。最重要的一条是,过了这么久,游衷还没来到七穆都。只怕,此次绿魔是找她兴师问罪了……
果不其然,当她感觉站久了想走动时,发现迈不开腿。她低下头一看,双脚已经被绿色藤蔓缠住了。她准备弯腰伸手去解开,发现腰和手都动不了。糟糕!今天肯定是贾南风!
怎么对付这个家伙?从前面几次接触来看,这个绿魔不好对付。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这次是吃了亏之后来找她的,定然会穷凶极恶。印妮在哪里?要是被绿魔抓了,我就服个软。要是没有,就再许个诺。反正绿魔又不要钱,只要小孩和仇人……
又不知多了多久,黑洞里突然冒出一道绿光。贾南风现身了,一身蓝色的裙子不知穿了多少年,花纹都模糊了也没破。她那双四环眼和南瓜脸上的大嘴巴夸张地变大:“哈哈哈,驷惠皇后,没想到吧?我们又见面了!”
“恭喜你呀!竟然还活着。”
“你不想见我也不成。你太让我们失望了,魔王很生气。”
“我女儿都被你们抓了?”
“没错!”
“她现在怎么样?”
“无可奉告。”
“你把我绑着是啥意思?”
“啥意思?不给点颜色你看看,你就不拿我们当回事。游衷呢?我这次来是要找他的。”
“那你找干啥?”
“我没找到游衷,只好找你了。我知道,你喜欢游衷,对不对?”
“这话可不能乱讲,我是皇后。”
“还在我面前摆皇后架子?”贾南风双臂一挥,衣袖扇出两道风。
“哎呀!”驷惠惨叫一声,双臂被拉直了,胳膊上的肌肉有种被拉裂的疼痛,“你,你打不过游衷,也别拿我出气。”
“你胡说八道,我怎么打不过游衷?只是没想到他还活着,措手不及而已。”贾南风跺了一下脚,驷惠的双脚被分开,嘭地一声摔到地上,双腿拉成一字马。强烈的刺痛让驷惠惨叫连连,贾南风这个丑女人冷笑着蹲了下来,伸手托住驷惠的下巴,“怎么样?我又教了你一招,皇后是不是该感谢我?哈哈哈……一天找不到游衷,就一天折磨你一次。”
驷惠从剧烈的疼痛中缓过来之后,脸上躺着冷汗,说:“我又不是游衷的什么人,你找我有什么用。”
“哈哈,因为你长得漂亮呀!”
“长得漂亮也有罪?西施、王昭君都长得那么漂亮,你怎么不去找她们?”
“在我面前漂亮的女人都有罪,只是她们惹我,我不降罪她们。你嘛……”贾南风伸出右手,从驷惠的脸上经过脖子一直摸到手背上,“啧啧,多好的细皮嫩肉,三十几岁的女人保养得像个十六岁的姑娘。瞧瞧,这皮肤摸起来多滑,多舒服……你可以将功折罪。”
“早上得到消息,游衷已经到了自由贸易城邦,你可以直接去找他。”驷惠渐渐感觉手脚多肌肉不那么疼了,“这算是将功折罪吧?”
“不,不,游衷生来就有魔法加持,我跟他斗就会消耗我的功力。”贾南风的手指头回到驷惠的脖子,猛地戳了一下,又往下滑,“我要你用身体来抵罪。”
“这不可能!我是皇后,他是诸侯王,我丈夫还活着,我绝不会干这种事。你要是强迫我,我就让道城的玄门术士把你们魔窟给毁了。”
“呵呵,胆儿变大了呀!”贾南风猛地用力,驷惠突然觉得一股气流穿过她的肚脐进入体内,血气开始上涌。贾南风露出獠牙,面目狰狞,“竟然敢威胁魔族,不要命了是吧?”
“我……”驷惠感觉一阵短暂的昏眩;眼睛变得明亮之后,她看到贾南风狰狞地笑,又把獠牙收了回去,“我不会背叛我的丈夫。”
贾南风终于松开手,丑陋面孔笑起来更丑:“不需要你背叛丈夫,你丈夫也活不了多久。到时候,*的,你不想都不行。哈哈哈……”
疼痛感从驷惠身上消失了,她瞪着贾南风问:“你把什么东西注到我体内了?怎么感觉很冷?”
“对,就是感觉!”贾南风后推两步,一脸的假笑,“我传了你魔法阴功。现在的你可以把游衷的阳功抵消,让他乖乖听你的。你呢,得乖乖听我的。不然……”
“不然怎么样?你这下三滥的功法,岂能对付游衷的神功。还有,你凭啥说我丈夫活不了多久?”
“你丈夫已经被国花摧残得眼睛都要掉下来了,哈哈哈……”
“你胡说八道!”
“嘴硬是没用的,还要那个硬才行。嘿嘿,你要是不听我的话,你就会流血,绿色的血,血流尽了,会怎么样?哈哈哈……”
“你这个死魔头!到时候我让游衷带着道城的术士,把你们魔族都灭了!”
“哈哈,我说过,嘴硬是没用的。你一点功法都没有,能对付得了谁呢?除非你用嘴来咬住游衷……这也是个办法。不过呢,我们的耐心是有限的,你还要双管齐下。”
“我有权力,七穆帝国最高权力。七穆帝国的力量还不足以对付你们?”
“我看,我们还是像以前那样合作的好。大家都得好处,何必弄得两败俱伤呢?我只要消灭游衷这个最大的敌人,大家都相安无事。”
“七穆帝国需要游衷来重振朝纲,帮你把他灭了,我的帝国和权力怎么办?肯定不行。”
“那就用我给你的魔法好好控制他,折磨他,不要让他有精力来扰乱我们,坏我们的事。”
“我女儿现在怎么样?”
“你算是答应继续合作了。好!我可以偷偷告诉你,你女儿和游衷的儿子都被我们抓了。游衷还敢不听话吗?哈哈哈,你这皇后一点脑子都没有,就知道臭美。现在好了,你的臭美可以发挥作用了。”
“你……”驷惠还想骂,却看到贾南风又化成一股风钻进了黄光小洞。她扭了手,发现一下子就能从藤蔓中抽出来。
坐在地上,她搓了搓手掌,感觉很凉。交叉捏了捏手腕,上半身的血脉开始恢复正常。然后,她双手向后叉地,试着收拢双腿。很好,她成功了。
感觉双腿力量能够站起来时,她就爬了起来,然后像一阵风一样出来了。进入店堂时,她调回了状态,依然风度翩翩。只是,出门就觉得到处都是冷风,上了马车就把车帘遮得严严实实,并且把枕头抱在怀里。但还是感觉到冷。
晚上,她睡在厚厚的羊毛被褥里,做了一晚上的梦,仿佛印钱回来了,又像是游衷到了。最后,她看到印妮和游祺睡在一起……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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