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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权力的秘境 > 第71章 有事儿也找不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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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沉,下沉,下沉。全身都浸入水中,耳朵响起了呼噜哗啦的声音,像是摩擦声,也像是破裂声。

    驷意的眼前依然是向上飞速划过的树叶、树枝、黑色的石头、红色的石头、白色的石头,最后是一片绿莹莹的水。他的白马嘶鸣几声就再也没有影子,不知是飞过去了,还是先他一步落入水中。

    短暂的失明之后,他看到长相奇特的怪物向他游过来。那眼睛有乡村饭馆的面盆那么大,鼻子圆圆的像两个黑黑的山洞,满是皱褶的背上泛着黄绿色的光。它张开嘴时,数不清的黄牙晃动着墨绿色的长毛。糟糕,看样子是要吃人的。

    他拼命伸开双臂猛地向上划,双脚疯狂踢踏。钻出水面,爬上岸就好了。可是,这水下怪物来得太快了,他的左脚被咬住了,向下拉扯。黑色的血水冒着气泡晃过他的眼前,感觉越来越暗,越来越暗……完全看不见了。“救命啊!”他的声音没有发出来,一串气泡之后就是满腔的血水进来,再也说不了话了。

    黑暗中,他两手乱抓,右腿使劲踢着怪物的头部、眼睛、鼻子,踩着它的上嘴唇把左脚抽出来。可是,疼痛越来越强,怪物的牙齿越扎越深。突然,左腿变得轻松了,身子也上浮了。但是,剧烈的疼痛让他的右脚去抚摸伤口,发现左脚已经不见了,被怪物咬走了……

    强忍着疼痛钻出了水面,他腰部和双手一起用力,抓住了,抓住了,一根*的裸树根。却被树上的一条蛇咬着了……他睁开了眼睛,一个姑娘正在用筷子打他的手。“对不起,做噩梦了。”

    一头金色卷发和一双金色眼睛的姑娘使劲抽回了手,转头跑出石屋,听见她说:“爷爷,那个人醒了。”

    “哦,我来看看。”声音有些沙哑的老头蹬出了沉重的脚步声。

    驷意抬起头,起身斜靠在石头墙上,四顾着徒有四壁的石墙茅草屋。石头缝里插了很多棍子,吊着晒干的大鱼和小鱼,外屋有一口石头灶,上面吊着几串腊肉。地上除了锅碗瓢盆就是米缸、水缸和渔网,还有些贝壳堆在墙角。看来这是叼斯湖边的渔民小屋。

    身穿土黄色棉布大褂和灰蓝色马裤的老头盯着半秃的灰黄头发,微笑时的一脸老年斑被皱纹藏住,走近木板床,声音沙哑地问:“公子,感觉没什么大碍吧?”

    驷意连忙坐起来,准备下床,“还好,就是太刺激了。”他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竟然是干的,“衣服帮我洗过了,我睡了多久?”

    “呵呵,不久,就两天两夜。”老人在床头坐下,伸出两个指头示意,怕他的话语不好懂。

    “谢谢你们,老伯。”驷意说着,看了老人背后悄悄走近点金发姑娘,“你们是本地渔民么?”

    老人摇了摇头,微笑着说:“不,我是外来民,但我的孙女是本地人。请问公子是南方的么?”

    “是的,我是穆夏国的。来这边有点事儿,不小心掉到河里了。”

    “命大,命大,这么高的峡谷,这么深的河水,能活过来就是万幸。”老人转身对他的孙女儿说,“去把鱼汤端来,公子那么久没吃东西,肯定饿了。“

    “诶!”金发姑娘回答的声音很清脆,转身的动作也很轻快。驷意忍不住问:“老伯,贵姓?”

    “呵呵,贱民哪有什么贵姓,生在这叼斯湖边就随便安了个姓,不是登记户口嘛。我姓刁,人家都叫我刁胖子。”

    “哈哈哈,真是胖得可以。刁伯伯,我姓斯,斯文的斯,也是叼斯湖的斯。”驷意从来都不在陌生人报出他真名实姓,包括上次在草原上对牧羊女就说自己姓游,有事儿也找不到他。

    “哈哈哈,那真是有缘呀!”刁老伯大笑着,回看身后,他孙女已经端来了鱼汤,他就站了起来,“斯公子先喝点汤垫垫肚子,我去做晚饭。”然后,他就让他孙女自己把汤碗端给驷意。

    金发金眼的姑娘红着脸端着汤碗轻轻走近,大开领的裙子露出的皮肤白里透红,像剥了皮的羊羔子一样,练青红血管都看得到。她的眼睛看起像猫,明亮的眼神让驷意的一只眼睛受不了,她微笑着用羞怯的声音说:“斯公子,慢慢喝吧,小心烫。”“哎。”驷意接过碗,她就快步跑出去了。

    喝完一碗鱼汤,他觉得精神好很多,体力也上来了。准备下床把碗送给他们,可是找不到鞋。一定是落水时把鞋蹬掉了,也没关系,南方人不穿鞋的多。于是,他就光着脚出了里屋,把汤碗送到石头灶台上。正要跟刁老伯说声“谢谢”,突然觉得要去解手,便二话不说地跑了出去。刁老伯在他身后喊:“茅厕在菜园子里!”

    冲出石头茅草屋时,他看到刁姑娘正在门前的小河边洗鱼。一条架着草席篷子的渔船拴在河边的树下,驷意心里立即高兴起来。有了这船不是可以随时渡过叼斯湖回到夏城嘛!

    他在山边菜园里蹲了一会儿,感觉痛快之后就扎好里面的马裤,拉了拉长袍的下摆就出来了。走到杨树下,端视渔船。这是救他的船,里面还有一床被子。只是他的白马没有救回来,有点痛惜。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看了一会儿,他走到正在清洗门口石头桌的刁姑娘身边,摸了摸他的玉石眼罩,另一只眼眯成一条缝,看着白里透红的衣领和双手,轻轻地夸赞:“刁姑娘,你家的船好大呀,可以过海吗?”

    “能啊!”刁姑娘抬起头,金色眼瞳有些模糊,“不,你应该问我爷爷能不能过海。我是从来没见过这船出海。”

    “哦——”他在石桌旁的木桩上坐下,看着刁姑娘的手在面前摆动,“姑娘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刁斯丽,斯文的斯,美丽的丽。”刁斯丽一边往桌上滴水一边擦洗,“我们平常都不在这桌上吃饭的,所以……”

    “哈哈,叼斯湖,刁斯丽。我姓斯,斯文的斯。真是有缘。”他笑出的声音特别大,感觉浑身的力气全部恢复了,“那你们平常在哪里吃饭?”

    “船上呀,渔家人都这样。只有不出去的时候才在屋里做饭。好了,你坐会儿,我看爷爷做好了没。”刁斯丽端着小盆往石屋走去,那*在驷意看来是超级有魅力,左边,右边,左边……太有女人味了。

    太阳刚刚挨着东边的山头,石屋门前全都阴凉了。刁斯丽抖动着富有弹性的身体进进出出,一趟又一趟地把大碗菜都端了出来,最后一趟是和她爷爷一起出来。她手里拿着碗筷,刁老伯则抱来一坛酒。酒坛像是刚从地下挖出来的,浸泡日久的泥巴印也没完全清洗干净,但这不影响陈年老酒的美味。

    石桌坐三个人非常宽松,倒是菜盘摆的满满的。煎鲫鱼、鲤鱼火锅、鳝鱼片、红烧泥鳅、清蒸扇贝、炒蛤喇、水煮鱼片、麻辣小龙虾、蒜蓉白菜,这不差于一次大餐。对于逃亡的驷意而言,样样都是美味,都是这些天想念的美食。还看不出来,这稀毛老头的厨艺还是挺不错的,看起来就很有胃口。

    酒坛子打开了,陈年佳酿的香气一下子浸入他的心脾。看着淡黄色的老酒,他的鼻子就来劲了,话语也开始多了起来。客气话说过三遍,就不分老小,吃吃喝喝,说说笑笑,气氛十分愉快。特别是他和刁斯丽碰酒碗的时候,眼里都是金光闪闪,仿佛能看透他的玉石眼罩。

    言归正传,他端起酒碗回敬刁老伯:“刁爷爷,您的手艺太好了。您的船可以渡海么?”

    这个稀毛放下酒碗,双手交叉摆了摆,吐出一根鱼骨头,说:“这不可开玩笑呢!公子没听说吗?最近海里又是海盗,又是水怪,闹得可凶了。听说印钱皇帝都让水怪抓了去。你还是行行好,让我和孙女多活几年。”

    “不可能!”驷意也放下酒碗,拿着筷子在空中比划,脑子想到水中怪物的梦,“没可能,皇帝的大船稳得很,我……我就是坐那船来偃国的。”

    刁斯丽瞪大了金眸,刁老伯笑了笑:“都是江湖传言,我也不信。不过,公子你刚说你是跟皇帝一道来的?”

    “对呀,我是专门为北军送新兵的。”一提到他的钦差大臣事务,驷意的状态就回来了。

    刁斯丽笑了笑,说:“那么多军队,海盗水怪肯定不敢靠近了。可我们只有三个人。”

    “是呀,小心驶得万年船,”刁老伯端起酒碗碰了一下正在看美女的他,“公子,还是在这里多住几天,等大商船过去时再说。我这里没别的,就是鱼多。”

    “那多不好意思,”他赶紧收回目光,看着酒碗,碰了碰,端到嘴边,“这次把包裹都掉河里了,白吃白喝,怎么行。”他一口把老酒喝了下去,放下碗,“如果渡海到了夏国,我就能从家里取钱付报酬。”

    “唉,说钱干啥,咱也不差这两个钱。”刁老伯又到满了两碗酒,“我儿子,在北军好多年了,不知公子知道那边情况么?”

    “北军那边也没什么情况,”他开始胡编乱造,“最近说是闹山妖,可我来回走了一路也没碰着。都是你们偃国的世子,瞎折腾。胡闹。”

    “那些东西还是要保持警惕,”刁老伯又端起酒碗,伸过来,刁斯丽也奉陪,“喝完这碗酒,我跟你们讲个故事。我孙女一直想知道她爹为啥要去北军当兵。”

    三人一起喝干碗里的酒,放下酒碗,刁老伯向后拢了拢稀疏的头发,进入回忆中:“那是十八年前,我带着儿子从流民州往东走。经过自由岛的时候,快饿死了。幸亏一个跟斯丽长得一摸一样的姑娘救了我们,从大酒肆里头拿了些东西出来给我们吃。

    “当时呢,我儿子也是一表人才。在自由岛找了份差事,跟那姑娘成了家。过了一段时间,一波强悍的流民,准确地说是流氓、人贩子,穿街过巷,做什么呢?抓人,送到南方挖矿。

    “进入我们的小木屋时,我就和他们打起来。幸亏咱老是老了,还有把力气。也不知哪来的三脚猫功夫,就把他们两个领头的打伤了。那些流氓就跑过去搬救兵,我们三人只好逃。逃到穆霄国,发现媳妇儿有喜了,就不能再走了。就在霄城落足了,平静地生活。

    “谁知没几个月,差不多九个多月吧,那些人找到霄城来了,怎么办?我们只好雇了辆牛车往东跑,听说穆偃国比较安宁些,流氓不敢去。牛车走的慢,刚刚过了懒人河,那几个人就追上来了。幸亏,到了傍晚,我们在东岸的山上躲了一宿。

    “就是这个晚上,刁斯丽哇哇地出生了。我们一家人高兴啊……但是荒郊野外又不能久待。等她娘能走动的时候,我儿子就背着她走,我就抱着斯丽走。差不多走到一半,就到偃国中关了,她娘难受得不行,只好就地休息。我和儿子就去烤食物吃,烧水。就在我们忙晕了头,转身的时候,就看见一只体型巨大的山猫冲她娘过去了……结果,我们只救回了斯丽。”

    “好险啊,”刁斯丽的眼眶红润了,眼瞳也变红了,“我娘……我爹就是这样发誓要杀山妖的么?”

    “是,是。”刁老伯的声音沙哑又低沉,头也不抬地端起酒碗喝了起来。

    驷意听傻了,看到刁老伯端酒碗的动作,连忙呼应:“太感人了!”

    后来,刁老伯又把故事讲到了深夜。前前后后反反复复地讲,一直到睡意上来。驷意的酒量还是很好,待遇也很好。他睡屋里的木床,刁老伯和刁斯丽就去船上陲。

    一觉睡到天亮还不醒,这老酒的后劲就是大。

    “咚咚咚”刁斯丽拍着床板的声音和刁老伯摇他脑袋才让他醒来,眼睛没睁开,头脑还没清醒,就听到刁老伯说:“公子快起来,走,几个侍卫带人来抓你了!”

    他迅速弹起来,擦着眼睛问:“你们怎么知道?”

    “我去鱼市看到你的画像了,快,”又转身对刁斯丽说,“斯丽快去撑开船!”

    “谢谢救命!”他立即下床,和老伯一道出了石屋,跑到杨树边,跳上了渔船。

    船行到水中间时,他从船篷里偷偷瞄了一眼。王中孚带着人正在石屋里外搜查。他不由得问:“他们把你的家抄了,怎么办?”

    “今后就赖上你了!”刁斯丽一边摇桨一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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