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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廊桥梦密码 > 第50章 “冬酿”美酒“包纸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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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立冬,枫湾村的主妇们就更加忙碌了。因为她们要开始枫湾村传了千年的一门老手艺——“冬酿”。

    畲乡山民习惯把冬天酿乌衣红曲酒叫“做老酒”。每年立冬过后,枫湾村也就正式进入了“做老酒”的旺季,家家户户都开始酿酒,量大的人家窝几缸,量再小也要孵一缸。

    这个清晨,枫湾村“做老酒”做得最好的主妇包家婶婶已经早早起身,给灶堂一次次加柴添火。

    身边,昨天淘洗过的糯米浸一天后,晶莹剔透,丰满得养眼。沥干,就该上笼蒸了。灶洞里,柴火熊熊,映得包婶婶满脸通红,蒸笼上腾腾冒着热气。一会儿,她又急急忙忙起身站在灶旁,手持锅铲,揭开笼盖,在逐渐蓬松起来的饭山上戳戳、看看。周遭的空气里暖暖的,弥漫着糯米饭与干柴火散发的甜糯暖热的气息。一切都热气腾腾的样子,包家婶婶完全不知道外面已经下起了小雪。

    枫湾村做老酒用的不是粳米,而是圆粒的糯米,糯米饭酿出的酒,很容易入口,但是后劲足,更易醉。

    糯米饭出笼了,灶间里芳香浓郁,包婶婶像往常一样搓了两小团饭球,雪白的饭球捧在手里,粒粒光润、鲜亮饱满,闻着有阳光的暖香味,又暖手又馋人。

    包婶婶把这些蒸熟的糯米饭叫“炊饭”,倒出来,让它自然晾凉,晾的时候,不能让炊饭太凉,也不能太热,因为她知道,太凉了倒在酒缸里不能发酵,太热了则发酵太快,酿不出好酒。

    所有酿酒人都知道,做好酒除了好米,还得用好水。枫湾村的酒好,除了乌衣红曲用得恰到好处,还有一个秘方就是全村世代做酒用的水,用的是后山一个老水潭的纯净山泉水。

    没到“做老酒”的日子,等把酒缸的水挑满,再看老黄历挑时辰下炊饭。这个时辰很重要,必须在潮落时辰把炊饭倒进酒缸去。等待涨潮时,酒缸里就会像烧开的稀饭一样,不断翻滚,往上翻泡泡。如果不懂在涨潮时下炊饭,发酵太快,那酒缸里就要天翻地覆了,糯米炊饭会溢出酒缸,撒了一地,这酒也就毁了!

    从舀米、淘米、挑水、抱柴、烧灶、炊饭、下缸,所有这一切,都是大力气活儿。一般枫湾村,立冬后,男人们都会帮忙,可唯独包婶婶家,这一切,都得她一个人完成,因为老公从来不伸手帮她的忙!

    每到这时候,包婶婶总是一边忙活,一边嘟囔:累死命不好啊!其实,枫湾人都知道,倒不是包婶婶真命不好,而是她的老公是个支持绝的纸伞匠人,除了痴迷做自己的“油纸伞”外,家里其他事,纯粹是个“甩手掌柜”,人称“包纸伞”。

    包婶婶一直想不明白,虽说当年她是因为看上丈夫一手做伞的好手艺才嫁过来,但那是2、30年前的事儿了。

    那时候,距离安泰几十公里的东瓯城是个有名的“纸伞城”,听说一年能做500多万把油纸伞,城里的百里西路还有纸伞一条街。她老公做的油纸伞,年年被东瓯城里的纸伞合作社收空,供不应求。因为她老公做的油纸伞,采的是氡泉峡谷里的漆树生漆,用那会吃人的生漆熬的桐油,一遍一遍刷伞面。而伞骨都是用山岭古道里的老树枝一根一根削出来的,所以他做的油纸伞特别受欢迎。但是,如今,连枫湾这个藏在深山里的小村庄,大姑娘小媳妇的都用上钢骨布伞了,谁还稀罕那累死个人的桐油木骨的油纸伞呀,生意自然一落千丈,幸亏还有包婶婶有一手做老酒的好手艺,养活全家。可是这位“包纸伞”说这是祖宗传给他的老手艺,不能在他手里断了,虽然找他买伞的人越来越少,但是他还是依旧不管不顾,继续做伞。包婶婶见他除了伞,啥事都不管,气得不许他在家搬木料削伞骨做纸伞。这伞匠也是个拗脾气,干脆住山上了,半山岭的石亭里,就存着他很多纸伞的宝贝。包婶婶又没法让丈夫回头帮她做酒,心里郁闷得慌。

    这一天,想不到自己辛辛苦苦削了好多天的伞骨棍,被一群来路不明的人一把火点着了,这差点让“包纸伞”冲过去和那个点火的年轻人拼命!

    但是,“包纸伞”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此之前,枫湾古村他家中那个酒气浓郁的酿酒房里,昨天深夜,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包婶婶的炊饭才出锅,她费劲地端着这一大簸箩炊饭走向存酒缸的小酒房。氤氲雾气里,一个黑??的身影吓了她一大跳!这包婶婶既是做老酒的好手,也是喝酒的高手,方圆几十里,几个汉子加起来的酒量也没她高,但是,此刻,她才刚迈进自己熟悉的小酒房,一股陈酿酒气飘过来,她就开始晕晕乎乎。

    忽然,她看见一个黑黑的半脸半身的“镂空人”,正附身从她的陈年老酒的大酒缸里往外舀酒,包婶婶费力睁开眼大叫一声:“哪来的半脸古怪人,为何偷我的陈酿好酒!”

    包婶婶话音刚落,那位玄衣黑脸的“镂空人”已经提着装满陈酿的大皮囊,夺门而走,边走一边扔下几句话给包婶婶:“上千年我都供你做好酒,今日要你一皮囊陈酿有何不可?不服气?跟我来,我帮你烧了你丈夫的做伞梦!”

    包婶婶一听,大吃一惊:“你、你,你就是先人们说的酒曲神?你可不能烧他的命根子,那是匠人匠心,烧不得!”

    包婶婶一路跟着酒曲神狂奔,当她奔上石亭子的时候,发现石亭子已经火光一片!

    看着“包纸伞”操着一把柴刀,正要和蓝卯拼命,包婶婶奔上前,紧紧抱住了丈夫:“你住手,快住手啊!不是他,是酒曲神偷我的好酒烧了你的命根子!”

    夫妻俩正争执着,闻到浓浓酒气的蓝念远忽然清醒了,他指着包婶婶叫道:“包老酒、包老酒,你给我带好酒来了?”

    听到这个声音,包婶婶惊得猛回头,她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个声音!一看是蓝念远,惊喜地对“包纸伞”说:“你看,那是谁?”

    “包纸伞”一看,扔下手中的柴刀,跑到蓝念远跟前,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恩人呢,总算见到你了!”

    看着这充满戏剧性的一幕,所有人都愣住了。只有远处阴翳的树梢上,看着这一切的酒曲神,暗暗窃喜:“呵呵呵呵这一招,果然奏效!蜈蚣精,你快给我醒来,快点醒来!咱们的事儿,还没了呢!”

    暗自呵呵笑罢,酒曲神隐身下树,附在曲胜的耳旁,悄声说:“你个不知道好歹的小葫芦,只知道看热闹,忘了你的任务了?你还想不想回太白金星的身边?”

    曲胜猛一激灵,乖乖随着酒曲神到了石亭北石墙的后面,确认避人耳目后,问道:“这个做伞的、酿酒的夫妻和蓝念远到底什么关系?忽然怎么成恩人了?”

    酒曲神敲了敲曲胜的脑袋:

    “你这酒葫芦不装酒,还真是个空脑袋!这些哪里是你要管的重点!20多年前的一个冬天,有一次蓝念远听说枫湾包家有好酒,就赶远路到包家买酒。想不到路过枫湾村前的‘小雪桥’,恰巧‘包纸伞’身怀六甲的老婆经过‘小雪桥’时,不慎从桥上跌进了深深的桥下溪中,包纸伞是个旱鸭子,正在桥上呼天抢地,前来买酒的蓝念远恰巧跳下去将‘包纸伞’的老婆救了上来,不然可就是一尸两命了!‘包纸伞’不知道怎么感谢蓝念远救了自己家的两条命,而蓝念远喝饱了包家的乌衣红曲陈酿酒,就犯了迷糊,没讲清楚自己的姓名和住址,就稀里糊涂走了,从此,一个只记得包家的美酒,一个只记得救命的恩情,再无相见!”

    曲胜听了,说:“这还真是无巧不成书了!那酒曲神您今日费尽周折,弄那么一出,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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