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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廊桥梦密码 > 第59章 桥石还需匠心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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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的轰鸣声惊醒了所有人,乔巧抬头一看,天已经大亮。这一桌美食,他们差不多吃了半天一夜!

    但是,乔巧有了一个很奇怪的发现:自己昨夜的这个奇梦中,所有人都在,除了哥哥蓝卯没有出现。

    自从进了畲乡氡泉火热溪的峡谷,乔巧发现自己奇梦不断。这给了她启发:自己应该记录这些奇梦,到时候除了写《世界桥梁建筑之中国古廊桥乡野调查》的论文之外,说不定还可以写一部神话小说呢!

    还没容她再思考神话故事的结构框架,外面再一次传来了轰隆隆的巨响。蓝榫探身一听,说:“这么乱放‘岩炮’,会出事的!走吧,去看看。”

    “‘岩炮’?那是什么?”蓝卯问了乔巧正想问的问题。

    曲胜说:“你跟来便知道了!”

    然而,乔巧和蓝卯都没有想到的是,这声声巨响,不是近在咫尺,而是穿山而过在时空的隧道之中滚滚而来,曲胜说的“跟来便是”,说得真是太轻巧一些,这一跟,就跟了很远,一行人一直跟到了氡泉火热溪的一处时空深谷之中。

    一路走来,人在山中行,山在身边移,乔巧觉得,身里身外,除了山还是山!山间,各种各样的岩石,不断进入自己的视线。她根本无暇分辨和顾及那些造型各异的大石头,因为她得时刻注意脚下的古道。

    当乔巧跟着大家沿着盘山的古岭一直往上走,走到到那触手可及的白云深处的时候,前方,一棵在寒冬下已经开始树叶绯红的乌桕树映入眼帘,乌桕树下,一座古廊桥悬空而立!因为一端的桥墩上,一半的垒石被洪水冲塌了!

    乔巧看着心里发紧!

    她忽然感觉到刚柔相济的山川丽景有了一种让自己压抑的敬畏,很难想象当年畲乡的先人是如何跋山涉水来到这个与“蜀道难”有得一拼的地方,又是什么理由在这样山石嶙峋的地方修桥铺路的?

    又是一阵“轰隆隆”的声音传来!

    这一回,乔巧看明白了,就在这乌桕覆盖下的古廊桥不远的地方,有一处悬空的山崖。与其说是山崖,不如说那里是一个采石场,山崖的下面,就是是一片乱石。随着“轰隆隆”再一次响起,岩石飞蹦,乔巧瞬间明白了:“开岩炮!”对,这就是“开岩炮”,是山间石匠用火药炸开悬崖,来开采石块的地方。

    正想着,忽然久未开口的蓝念远一声大叫:“快趴下!”

    话音刚落,只听一声巨响,巨石炸裂!一块飞石从悬崖飞出,直击乌桕树下那座古廊桥的桥眉,“啪”地一声,桥匾应声而落,上面写着“大寒桥”三个字,也随之裂开。

    曲胜一看,第一个飞奔上桥:“我小时候听‘大寒悬空桥’还以为是神话故事,想不到还真有啊!就是不知道那位护桥的大力石匠如今在何方呢!”

    原来曲胜说的“大寒悬空桥”,在畲乡有一个民间故事,说是火热溪的一个大溪谷里,有一年发大水,大水所到之处,所有溪上的石?步、桥梁都被冲毁。唯独到了“大寒桥”,一位叫“雷打石”的石匠搬来了大石块,死命顶住桥墩。洪水只冲毁了两边桥墩的一半石头,因为大力石匠,这“大寒桥”以半爿桥墩傲立于世,不知过去了多少个年岁。想不到那一声声轰隆隆的“岩炮生”,让它浮出了岁月的深潭,有缘与这群非常的寻桥人得见一面!

    大家趴在地上,久久不敢动!忽然,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前方传来的足音告诉我时光的答案吧:敢问主墨师傅姓蓝?”

    大家的脑袋都跟着蓝念远抬了起来。只见“大雪桥”的半爿石桥墩上,突然出现了一位瘦如枯柴的老石匠。

    “雷打石?”蓝念远眼里发出了光。可是他摇了摇头,依旧回到了混沌的状态。

    但是,蓝念远口中这轻得别人似乎都听不见的“雷打石”三个字,却如一个响雷滚过了蓝榫的心头!

    在安泰畲乡,“雷打石”是石匠界的神奇的传说,除了举石抗洪之外。

    话说当年,安泰畲乡的先祖还能筑彩虹桥的时候,除了负责筑桥的主墨木匠老司头(主持筑桥的大师傅)外,还需要石匠、泥瓦匠、砖雕、泥塑、竹木雕等各种能工巧匠的通力合作。这其中,石匠的作用尤为重要。因为桥墩是筑桥开始的重头戏,选不好桥墩或者垒不好桥墩石,建筑彩虹桥就无从谈起!

    而“雷打石”,就是畲乡最著名的石匠,据说畲乡24座“节气桥”,没有哪一座的桥墩不是请“雷打石”的父亲带领子孙开山采石垒成的。

    可是,地形不同、山势各异,水路有别,这24座“节气桥”的桥墩,没有一座是相同的,这得有多少依山傍水垒石筑桥墩的功力啊。一开始,“雷打石”跟着父兄在旁边打下手,寂寂无名。他的出名,是因为“24座节气桥”修到这“大寒桥”时,包括雷打石父亲在内,所有的雷家石匠,在“圆桥”时,被一块石头缝难住了。

    平日里,不爱言辞的“雷打石”总是默默地跟着父兄专心致志地埋头打磨石头。其他的石匠一天就能打好几块垫桥墩用的“六牛石”,而“雷打石”却好多天都只是盯着打磨一块“六牛石”,为此,他没少挨父兄的责骂,骂他偷懒。可他依旧不管不顾,天天磨打他自己看中的那块“六牛石”。

    小师兄也笑他:“师弟,你成天只打磨这样一砣石头,你这是要将这块石头雕刻成为一朵花不成?”雷打石听了就当耳旁风,边打还边自言自语道:“心是石,石是心。桥要砌成,此石当心!”

    当所有人不懂他的时候,只有主墨的蓝家大老司认可他,鼓励他。

    终于到了要圆桥祭桥神的时候了,大家发现桥墩和桥木接头处的石缝无论怎么安排,就是缝合不上。石匠们找了好多块石头来接缝,不是短了就是长了。这时候,雷打石不紧不慢地说:“试试我天天打磨的那块吧。”

    当大家将这个石头抬来,放到接头处一试,哎呀,严丝密缝,不差毫厘!这时大家才想起了雷打石说过的那句话——“心是石,石亦是心”。原来,他天天打磨的这块石头就是桥心哟!

    蓝榫起身迎向了那个老石匠,问道:“雷大师,如果我没有记错,您在这‘大寒桥’上已经等了上千上万年,依您的石匠巧技,修复这半爿的桥墩不是一件难事,为何您只等人,却不动手修垒桥墩呢?”

    坐在半爿桥墩上的“雷打石”长叹一声:“这么多年来,看着这些廊桥一座一座衰败下去,倒的倒、塌的塌,世人只顾忙着开钱路,却丢了匠心。我一人独守匠义也孤掌难鸣,还有什么意义呢?”

    乔巧听了,接话说:“大师,您能耐住寂寞独守匠心匠艺,着实了不起,让人敬佩啊!”

    “所以,我还不死心,心存一丝侥幸,一直枯守在此等候蓝姓的主墨再次来过。时光终究不负我,我等到了对吗?”雷打石枯瘦的嗓音有了一丝润泽。

    蓝卯也很好奇:“你等我们做什么?”

    “我等得太久了,也太累了,我得走了,我已无心无力再修桥墩,因此就将这垒石筑桥墩的技艺刻在大寒桥的悬鱼上。说来神奇,这木悬鱼一经挂上,连我自己也拿不下来,听说只有蓝家人才能动得了。如今你们来了,我也算功德圆满了,往后你们若再筑彩虹桥,垒桥墩的匠艺,那上面都记得了,咱们就此红尘别过吧!”

    老人的声音越来越缥缈,直至完全湮灭在时空里……

    听了这番话,蓝卯心生欢喜:“我不就是蓝家人吗?这神奇的小悬鱼就是等我来摘吗?”

    他抬头看了看大寒桥的飞檐,果然一块精雕的木悬鱼凌空悬垂。可是没有多久,他便发现想要摘那个小小的木悬鱼,比登天还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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