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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歌声,让所有的喧闹霎时安静了下来!
只见双木大老司那黑柱、红门、灰瓦的大厝内,走出了一群盛装的姑娘,她们每个人的头上都戴着一个美丽高耸的冠饰,似乎是一群仙鸟从天而降!
姑娘们红头绳扎着长辫,高盘于头顶,身上精致的围裙和手巾上面,都是用大红、桃红、杏黄以及金银丝线,裹绣出五彩缤纷的花边图案,就像是凤凰的颈项腰身和羽毛。而那扎在腰后飘荡不定的金色腰带、叮当作响的银饰,一路随身而响,好似凤鸣!
她们一边向门外走着,一边欢歌:“歌是畲家小文章,好歌谣你要着唱。我等谨怀感恩心,乌衣红曲敬祖上。发髻高挽着凤装,重礼仪来山歌唱,山哈一脉承祖训,薪火相传万年长!”
男人们一听,端起酒杯,大声跟着张嘴就来:“你我相恋歌为媒,喜庆节日歌为贺。生活劳动歌传言。丧葬祭祀歌当哭。唱上一曲歌,献上一碗酒,客到畲乡来,就是好朋友!”
乔巧听陶醉了,但是她细心地发现,这些美女们头上的发式并不完全一致。有的是用红色绒线与头发缠在一起,编成一条长辫子,盘在头上。而有的是用一根细小精制的竹管,外包红布帕,下悬一条一尺长、一寸宽的红绫。她们的发间还分别环束黑色、蓝色或红色等不同色彩的绒线。
乔巧正有点纳闷,忽然听得萧伯一声吆喝“千金小姐到!”只见众位美女分成两排,众人的目光聚焦在那条特意留出来的小道上,一个身穿领、袖、襟处都绣有花边的绚烂大襟衫的娉婷身影,袅娜地从大门那一头走出来,手中端着一个高高的头饰,正笑意盈盈地朝乔巧走来!乔巧惊喜地叫了一声:“哇,蓝婷,你是仙女吗?”
蓝婷手中的那个头饰插着一根银簪,两边竖着两支银钗,形成一个三角形,冠上钉上八串瓷珠,瓷珠垂过肩,每支末端栓着小银牌。最核心的是头冠上还有一块闪闪发亮的圆银牌,圆银牌上再悬着三块小银牌,银光璀璨、夺人眼球!
蓝婷径直走过来将头冠戴在乔巧的头上,身边另几位姑娘马上再给乔巧佩戴上银项圈、银链、银手镯和银耳环,穿戴停当,只听得四周齐声欢呼:“三公主!三公主!三公主!”
蓝婷凑近乔巧的耳朵说:今天你就是“三公主”,戴上“三公主”的凤冠吧!
乔巧有点手足无措:“你先告诉我那些姑娘的头饰为何不一样?”
蓝婷一边帮着她佩戴头饰,一边说:“传说中,高辛帝把自己的三公主许配给斩犬戎番王头有功的盘瓠。三公主出嫁时就梳这样的‘凤凰髻’,16岁前的少女是用红绒缠辫子,盘绕头上,额前留‘留海’的那种叫‘布妮头’,那些后脑盘发髻叫的‘山哈娜头’,是专门给已婚妇女盘的,你要‘布妮头’还是‘山哈娜头’呀?”
乔巧嗔笑着,任由蓝婷和那些姑娘帮她打扮。她陶醉在这样的氛围里、情境里,她仿佛自己正在参演一场神话舞台剧,她仿佛自己就是那个神奇的“三公主”!
当蓝婷为乔巧穿戴完毕的那一刻,蓝榫端着酒杯的手,猛烈地抖了一抖,他脱口而出:“凤仙子!”
“郎一山来姐一山,好比芙蓉配牡丹。郎儿好比梁山伯,姐儿好比祝英台,俩人姻缘配拢来!”
“情义合好又上心,又怕妹有两样心。几多生人交不熟,熟人越交越变心。”
“情义要交有情人,没情阿哥没良心。要交有情有义仔。千年万年不变心。”
“阿哥真真不交情,千劝被妹劝上心。千练被妹练上手,铁锤被妹磨成针。山崩难留千年树,船开难等半路人。坐妹身边坐一坐,闲话被人说很多。没交妹情心不愿,交了妹情心正放!”
蓝榫冲着乔巧连叫了三声“凤仙子”,可是,那一串串欢快的对歌已经此起彼伏,乔巧和蓝婷也沉醉在热情似火的对歌里,谁也没有听到蓝榫叫什么!
蓝榫想张口再叫,但是,一阵悲伤袭来,如鲠在喉,他把那一声深情的呼唤强咽了下去,端起桌上的酒壶,仰起脖子,一口不剩喝了下去!
这一次,蓝榫尝到了从来没有过的醉意。恍惚间,他觉得自己的身子飞腾了起来,不一会儿,眼前云蒸霞蔚。朦胧间,他听见一声“凤神哥哥”的呼唤,梦一转身,只见云端站着一个仙女,身着彩凤华彩衣裳,头上戴着那高高的冠饰,分明就是刚刚蓝婷亲手给乔巧戴上的那一顶光彩夺目的凤冠!
只听彩云里,一个幽怨而热切的声音飘然而至:“凤神哥哥,你离开我才须臾之间,就已然分不出自己的真心到底在哪里?为了帮你找回自己的真心,我不惜天火焚身,上天入地,找寻你、跟随你!可是,如今我们虽然近在咫尺,你却远在天边,根本不认得我!不是说如有真情,天地可鉴吗?我们曾经海誓山盟,为何你如此健忘?难道滚滚红尘,真的蒙蔽了你的双眼吗?”
蓝榫愕然,极力想看清楚对方的面目,可惜云雾缭绕,看不清楚。
“凤神哥哥,红尘多磨难,也多诱惑,你且放下执念,赶紧回到我身边吧!”
蓝榫还在琢磨前面几句话,但是,听到这里,他直摇头:“那不可以,我平生的执念就是好好筑桥。都说人世间的桥梁绝技已经灰飞烟灭,我不信,我和师傅有匠心、有匠艺,凭什么不能修复出来?立下的目标,哪能半途而废!”
“唉,凤神哥哥,你是痴子,我也是痴子。只不过你痴在绝技匠艺,我痴在你的身心。那好吧,既然你心已定,那么我只好再陪你在好红尘受苦,直到你完成痴念……”
那个身影说完转身飘然升腾,蓝榫仰头追问:“快告诉我,你是谁?”
只见头上祥光一片!
祥光之上,西天王母娘娘正注视着这一切,若有所思。身边的小青鸟轻声说道:“娘娘,您也看见了,凤神虽然肉身沉重、凡根很深,但是他身上的那颗匠心依旧执着,诚然难得!凰仙虽然为爱全然不顾千年的七夕鹊桥,但也为爱不惜自焚仙身,勇敢又可贵!”
王母娘娘点了点头。小青鸟顺势接着说:“他们这一路,也已经算是历经磨难。廿四座节气桥,他们也寻到了一半。可惜人世间终究还有那么多的糊涂家伙,不知珍惜他们自己的绝世珍宝!您看看,另外12座节气桥也不知道爱护,就这么任由它们倒塌。我看,反正后面的12座他们也寻不到了,娘娘您就开恩,看在凤神凰仙的真情意上,看在千足大仙的爱徒之心上,早点召他们回来吧!”
娘娘眉头稍微一皱,说:“你怎么比菩萨还菩萨呢?修正错误都是辛苦困难的,当年唐玄奘取经也历经九九八十一难呢!你不觉得他们还需要修炼么?”
小青鸟赶紧说:“娘娘您说得对。可是我就是担心,没有后面的桥,他们怎么办呢?”
娘娘微微一笑:“都说你蕙质兰心,这会儿咋榆木脑袋了?人世间的匠心匠艺无处不在啊!”
小青鸟一听,跟着娘娘开心地笑了。这一笑,万道霞光撒向了大地!
“快看,快看,午夜霞光,开天眼了!”一阵欢呼声,响彻了“百家宴”的长街!也把蓝榫唤醒了!
只见众人高举具备,敬祝天神!
乔巧也高举酒杯,一边问蓝婷怎么回事,蓝婷说:“我们祖先告诉我们,正月十五这一天,是天和地最近的一天。午夜天眼现霞光,上元天官赐福来,真是个好兆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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