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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乾海周身激荡着一道离体分毫的元罡,这道罡气色彩晶莹白润,所有汹涌都内敛着,但没有人怀疑它们爆发出来的威力将是何等骇人。在暗中某处,几道念头交织着,无声之音荡开:
“狂澜止于我身!”
“不愧是周师亲自调教出来的当代第一奇才。”
“域境狂澜之后便是界境,这是我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圆润从容的域,看来传闻不假啊,这小辈已经窥见上界之妙,只是不愿迈步问天而已。”
“若是对上,当是全力施为以应对之的对手。”
“怕是我等几人,真个拼起来,只有南宫你才有稳压一头的把握吧。”
“……”
所谓高手,都是神龙习性,仿佛这样才能显示他们高高在上的与众不同。而小小少年们则要直白一些,他们瞪大眼睛看着先生,各抒己见。
李漫星满心的倾慕:“先生不愧为当世第一奇才。”
宋玉麟白眼一翻:“花痴,你个恋师狂。”
在场里最没眼力见,或者说最不细心的就属这小胖子,所以在经过十日跋涉后混出一丁点交情的傲世一脚将其踩倒,裴青思认真的道:“你错了,漫星公主没有虚言,虽然我们看不透先生的气,却可以根据续断枪的变化做出判断。”
此时文乾海一脸朝圣的严肃,在他手里,一杆巨大夸张的枪正在荡漾着淡淡的霸威。这杆枪已经拥有了魂,当有足够的力量催动它时,它的威就会苏醒。根据催动它的人的力量性质,它会展现截然不同的气质,很明显,文乾海的力量性质更趋向于霸者,这实在与其给人的印象大不相符,但绝无错。
续断枪的尾部被镶嵌在崖台外的崖壁上,没有严宗的手段无人可以分离。依凭文乾海的能耐,也只能将枪身精炼,此时抓在其双手上的部分,已经变得漆黑坚硬,且重量惊人,巨大的枪头没有对他的气做出反应,依然是一种白得令人不适的感觉。文乾海将巨枪托起,眼中锐芒刺向神山方向,道:“据说太阿白铁乃天外最为孤傲之铁,非王者难以驾驭,非强者难现光华,看来我辈尚未入门。不过今日我辈乃承严宗之愿,以下界之修窥探神圣,望能助力。”
很神奇,当他话音方落,那本来毫无动静的白色枪头突然反射出一丝几不可见的光点,同一瞬间,文乾海便感觉好像陷入了万千重围的绝境中!天地间无路可退,到处都是咆哮和天崩地裂!于此时,他突然变成了一道淡淡的白光,一瞬间便穿透了重围,扼住了咆哮,止住了天地的崩裂,只留下了一个似乎永恒的光点,一道击穿一切的意志。
文乾海在精神世界里经历了一场玄妙之旅,但现实中只是一瞬失神,回过神来时,他喃喃重复着道:“都说宇宙诸界有无数道,又说无数道最终归于一道,朕自修行以来便不修道,也不懂道,如果有,怕就是这续断枪内的一缕新魂吧,既是枪,其魂乃枪魂,其道就是枪道,此道至简,管他万般围困千种杀局,管他天崩坏地裂开,我自游荡,不可束不能困,想去哪就去哪……”
就那么魔怔似得自言自语好一会儿,文乾海重新看着流动着光华的太阿白铁枪头,抬头看着面前漆黑无边的山体道:“原来如此,真是意外之喜,谢神皇赐道。”
关于续断枪,自严宗始便有一条铁律传承下来,神山虽名为山,实乃天外星辰,其材质难以损坏,唯有同样来自天外的神铁太阿。但是太阿白铁被巨人称为宇宙最孤傲之铁,只有冠绝诸界的雄志才能降服驾驭。人族史上,只有始祖和严宗二人做到,后者威震后世的象征就是这杆神枪,至今万载,无人能取走续断枪,亦无人能超越严宗神皇。
在暗中静观的诸监护者们此时集体失声,良久才有人道:“真是挫折啊,想想吾皇如何心高气傲,便是至今亦难以令枪魂做出反应,可这小子就这么眨眼的功夫,就得了严宗的枪道传承,哼。”
又有人说道:“严宗神皇不悟大道,却留下这无坚不摧的续断枪和穿破万物的道魂,只为与后世修者论高下,不讲修为强弱,只论一个缘字……所谓的缘,又是什么呢?难道只是因为无缘,便让古今几多强者望枪而叹,郁郁而归,不懂,不懂……”
管他懂不懂,文乾海现在一枪在手,便仿佛开阔无比,不再受到束缚,不过他并没有急于动枪,而是神色严肃的看了神山一眼,一个深呼吸后,喝道:“听好,续断枪一旦穿进神山,枪头会被卡在神山体表,而枪身在失去我元气的加持后会恢复原状,形成一条巨大的内部纵横交错的通道,记住,阻隔下界修者登攀神山最大的障碍是深渊下的阵风,没有上界修为,遇风必死,所以一旦感觉到有阵风卷起,务必紧抓贴住枪脉上面的纤线,以枪脉下部御风,明白没有!”
六少年齐声应是。所谓的天才骄子,不只是修行方面,任何一方面都需要优秀,自然也包括理解能力,在最高领域的授学中,很多玄妙奥秘往往只能自己意会而无法言传身教,高超的解读领会将会成为第一要素。
文乾海只是摆出一个刺杀起手,整个人的气势就发生剧变,这时候,离体分毫的元罡完全化为丝丝涓流卷入枪身,枪头。这时,少年们终于直观的看见他身上如萤火般点缀的气穴,密密麻麻,却又不杂乱,如同一幅人形图案,内蕴着难以计算的力量。
“哈——”一声大喝,回荡在这幽静空旷的山崖之间,震得人耳膜发麻。文乾海的身体弓下,再震,一道光影带着手中神枪激射而出,然后便是阵阵破空之声,崖间的云雾被划开一条大道,黑色的软玉精绳索就像一条黑蛇般扑向对面的神山,大概十次眨眼的时间,远远的一道铁石开裂的尖锐声中,续断枪一阵颤动后,渐渐稳定下来。
宋玉麟瞪大眼睛道:“我眼花吗?刚才我明明看见先生的体内冲出一个人持枪扑向对面了。”
傲世眼神狂热的道:“没花,那个人影是以周身720穴气凝成的气态拟人,这叫界元体,这是上界修行者的看家本领!先生虽未入界境,却已能施展上界手段,名不虚传。”
文乾海远远的声音传来:“都过来吧,我这顶多算虚体,一击之后便要力竭,雕虫小技而已。”
现在崖台上,只见从崖壁下,一条直径达十数丈的黑色通道微微向上,笔直伸向肉眼看不到的对面。说是黑色的通道,但它上面如同无数条钢铁筋骨交织着,看起来就好像一个鸟巢一样,一根根一条条交错,看起来密密麻麻让人眼晕。
文乾海道:“看到了吧,这些交错的筋条,有粗有细,我们统称它为枪脉,等下你们就要通过它们到达对面神山。每一条脉络粗有数尺,叫干脉,细者只有寸许叫支脉,你们必须要循着干脉前进,这是最重要的,至少它的宽度必须足以遮蔽住你们的身躯,切记。若是有阵风来袭,不管其他,找到宽足以遮蔽你们身躯的干脉,手脚缠住上面的纤线紧贴,看到了吗?这就是软玉精的独特之处,每一条脉络中又有无数脉络,如同丝丝纤线,无可计数。”
姬存礼担忧道:“先生,青思的根底虽好,奈何修为一直难以提升,这里……”
裴青思看看崖下无底茫茫,脸色很是苍白,抿着小嘴不发一言。
文乾海脸色难看,但也只好道:“青思跟着我。你们只要按我说得做,就不会有大问题。”
宋玉麟这时还作死的道:“是啊,不用担心,先生会保证我们安全的,是吧先生。”回应他的是文先生森然的微笑,他缩缩脖子,不敢再言语了。傲世从他后边走过,低声冷硬道:“宋玉麟,最好别奢望他人的救援,在这上面就无异于暴风雨中的扁舟,没人有闲暇救人,你只能自救,别作死,只会死。”
小胖只好沉默,他再不知好歹,也知道傲世是看在之前几天同生共死的交情上才好心提醒他。
半日后,师生七人在这比树林枝干间更复杂的通道上快速攀登,已经到达路程的小半,六个少年已经疲态尽露,赵应德喘息着道:“先生,我的体力已经耗去大半,需要休息一下。”
文乾海点头道:“前面有一丛干脉,就到那里,打起精神,阵风快到了。”
宋玉麟已经累得不想动了,在这错杂的通道上辗转腾挪半天,再加上下方无底深渊对精神的折磨,致使他的体力更加快速的流失,他四肢紧紧抓缠着一条一尺宽的干脉,吐着舌头道:“先生,阵风快到了,我们这一路来你都念叨着它快来了,到底什么时候来啊。”
李漫星骂道:“闭嘴死胖子,先生刚不是说过,这阵风没有规律,说来就来,下界之人,一吹就死,再小心都不为过,以为只有你累吗!”
宋玉麟此时连跟她斗嘴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好抱着干脉哼哼。
文乾海倒没有觉得不满,这种煎熬就算是非凡之人也是艰难不堪,他们再优秀,也就是半大的孩子而已,耐心的解释:“好了,有力气吵还不如抓紧机会前进,再往前半里就有比较紧簇的枝干,到那再好好休息一下。”他正说着,宋玉麟已经卯足余劲往前窜去,他虽然耐力不怎样,但确实如他所说四肢能力非常敏捷协调。
文乾海未待说些什么,脸色大变,失声道:“不好,停下,都停下,宋玉麟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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