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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青涩果 > 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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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小蒙的目光落在了最前方。他不是看讲台上的老师或黑板,他在看孙春英。孙春英坐在第一排的正中间,他越过一排排人头,把视线停在孙春英那里——就到那里为止,就像他在篮球场上,投三分球,瞄准篮筐,扔一个,再扔一个……吕小蒙觉得很快乐。

    孙春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美,让他着迷。他为这种念头感到难为情,却无法控制。

    他发现了一个“秘密”:每天放学后,孙春英就去学校图书室看书。这下终于逮着机会了。从此,他也不去操场了,他去图书室。他觉得好笑,一想到孙春英在那里,他又义无反顾了。这天,看着孙春英走进图书室,他在教室里磨蹭好一会,才出门走了过去。

    图书室在学校东面的一排平房里。这排房子不作教学用途,是学校的荣誉室、体育器材室、图书室,还有一间是图书室管理员张老师的宿舍。吕小蒙对这排房子是熟悉的,因为他经常出入体育器材室,但他从来没有到图书室去过,就是从门前经过,他也很少朝里面看一眼。现在不同了,因为有了孙春英,图书室就有了特别的吸引力。因此,走到图书室门口时,他是紧张的,也是兴奋的。

    图书室有三间房子,外面一间是报刊阅览室,三面靠墙地方,摆着报刊架,常听说的报纸这儿都有,每天更新。屋子中央是一张长桌。中间那间是图书阅览室,学生们可以根据张老师放在桌子上的藏书目录,想看什么问张老师要,不需要办理任何借阅手续。张老师从贮藏室里拿出来,学生看过就得还,不能私自带出去。最里面的那间房子是图书贮藏室,四面环墙都是七八层高的书架,中间还有两排矮一点的书架。学生可以通过借阅证登记借出。不过,借阅证是需要出钱的,而且不像在阅览室那样可以随意调换,很多人还是愿意来阅览室。

    走进报刊阅览室,没有看到孙春英。吕小蒙想进到里间去,又觉得唐突,就找了空位坐下来,取下报夹,装模作样地看。他的耳朵伸进了隔壁房间,里面鸦雀无声,静得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径直闯进去又太冒昧,这样退出来又不甘心,吕小蒙心猿意马了。他把报夹翻来翻去,动作有些大,旁边人也注意他了,他只好安静下来,把目光聚集到报纸上。这时候,他看到上面的任志宏的名字。

    这是任志宏写的一篇报道,说的是蒙城绣品厂接到一宗外贸大单,赚取了可观外汇,为本市做出了贡献。吕小蒙想,怎么没有写蒙城电缆厂呢?任志宏和孙银成不是好朋友吗?随即笑话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想法。

    看完报道,他的注意力又转向孙春英了。孙春英在读什么书呢?如果她读的书我也感兴趣,不就是志趣相投、志同道合了吗?

    这时,曾柯柯走了进来。他没有想到吕小蒙会在这儿,楞了一下,招呼道:

    “小蒙,你也在?”

    吕小蒙看到曾柯柯,难为情了,他站起身来,解释说:“来看看报纸。”

    曾柯柯对他笑了笑,举一下手里的几本书,说,我来还书的。说完就要往里边走。

    吕小蒙说:“柯柯,等一下,我陪你去。”

    孙春英果然在里面。她正在埋头读一本书。

    曾柯柯把书放在桌子上,走到孙春英边上。

    “看什么呢?”

    孙春英抬起头,见是曾柯柯,微笑着把书翻过来,是叶永烈的《小灵通漫游未来》。

    孙春英转身看到吕小蒙,有点不好意思,她示意曾柯柯说:“你快去借书吧。”

    曾柯柯就过来拿起书,和吕小蒙一起走进图书贮藏室。

    张老师正在为一个同学找书,看到曾柯柯进来,说:“都看完了?先撂在那儿吧,喜欢什么,自己挑,等会一块登记。”

    曾柯柯手里的书,一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一本《母亲》,还有一本《欧阳海之歌》。

    张老师看到了吕小蒙。虽然一次也没有来过图书室,但张老师认识他,知道他。有几次,看到过吕小蒙打篮球,小家伙个子高,步法灵活,传球、运球、投球,像模像样的,有点基本功,他印象较深。

    “你也来借书?”他主动问吕小蒙。

    吕小蒙回答道:“我还没有办借阅证,我是陪曾柯柯来的。”

    “没有关系,想读什么书就先拿去,下次来补办手续就行了。”

    曾柯柯又借了两本书:《创业史》《美的教育》。

    吕小蒙从靠近的书架上抽出一本叫《茶花女》的书来,就这本吧,他说。

    他在省城的公园里看到过茶花,茶花女?这名字吸引他。

    从图书贮藏室出来,孙春英还在那儿。曾柯柯没有再同她说什么,两个人径直离开了图书室。

    当天晚上,吕小蒙读起《茶花女》来。

    都是些什么人名啊,那么长,记都记不住,翻了几页,就看不下去了。他把它扔在床边。过了一会,又把它拿过来。打开首页,先读序言。序言里介绍了作者小仲马,父亲大仲马也是个作家,母亲是裁缝,被大仲马诱奸,生下小仲马。小仲马从小生活在一个非正常状态的家庭里,敏感而正直。为什么要写一个妓女呢?而且还把她称为茶花女。茶花怎么能和妓女联系起来?吕小蒙又生好奇,硬着头皮看下去。阿尔芒,玛格丽特,名字虽然怪,看上去也不坏。玛格丽特是个妓女,年纪轻轻就死了,阿尔芒,那么英俊的富家子弟,为什么要追求一个妓女呢?他看进去了。

    大半夜时间,终于看完了。文字这东西,真是不可思议,明明是小说,是小说家杜撰出来的,怎么就这样打动他,让他激动,感慨,想流泪?他的朋友里多出了两个人:阿尔芒、玛格丽特。如果他是阿尔芒,会爱上玛格丽特吗?他想不出结果,但他知道,如果碰到玛格丽特,他也会帮她的,至于为什么,就说不清了。

    放下《茶花女》,又想到孙春英。她读过《红楼梦》,有没有读过《茶花女》呢?她和谁也不多说话,特别是男生,昨天在图书室和曾柯柯怎么显得那样近乎?平时可看不出他们有交往啊?

    他苦恼起来,烦躁起来,孙春英啊,你怎么这样不可捉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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