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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仙，先别走，我介绍你们认识。”孟小楠站起身来，“这是吴荷花，我初中同学，她在景东方班上，是我们那里出来的美女。”她又向吴荷花介绍，这就是张凤仙，我们班的学习委员，也是我们的室长。
吴荷花有些腼腆地笑着说；“你就是张凤仙，刚才小楠还提起你，说你好呢。”
“别听她瞎说，我们这里都是好的。”张凤仙打趣地说。
“对了，你们班上的景东方就是凤仙的老同学。”孟小楠对吴荷花说。
“真的呀，她是我们班的团支书，会写诗。”吴荷花说。
张凤仙说：“你们班上的张景明也是我们那里的，他现在还读《资本论》吗？”
“这倒是没有注意，他读《资本论》？”吴荷花有些诧异地问道。
孟小楠也疑惑地看着张凤仙。
“这人也算书痴了，听说初中就读《资本论》，那套书放在他课桌上整整三年，书里夹着许多纸条，是他写的笔记或抄写的句子。班上有人讥笑他，说他好高骛远，野心大，神经病，他有所耳闻，却还是我行我素。有人拿政治经济学上的问题去为难他，他总是严肃对待，认真回答，还不时用上《资本论》的观点。”
“这倒是古怪。要是女的，我还可以认识一下。”孟小楠说。
“戴着眼镜，浓眉大眼，一副知识分子的派头。回头我留意一下，他是不是还在读《资本论》。”吴荷花笑着说。
张凤仙说：“我去洗衣服，你们继续聊。今天算是认识了，你是孟小楠的同学，我和景东方又是同学，下次约着一起玩。”
几天之后，孟小楠对张凤仙说，那天来我们宿舍的吴荷花，你有印象吗？
张凤仙说，当然有印象，看得出来，你们关系不错。
“是的。我和她还有点亲戚关系，她爸爸是我姨父的一个亲戚，之前不认识，初中在一个班上，说起来才知道有这层关系，她的情况我知道得最多。”孟小楠说到这里停住了。
张凤仙好奇地问：“她有什么情况？这么神秘？”
“你看她说话像正常的样子，其实她有病。”孟小楠说，“按理我不应该在人家背后说什么，只是她在景东方班上，你和景东方又要好，我把她的情况告诉你，是想让景东方多多关心她。”
孟小楠的话莫名其妙，又非同寻常，张凤仙说：“她有什么病？看不出来啊。”
“说来话长……”孟小楠在考虑以什么样的方式说出来，她沉吟了一会，接着说，“她有什么病，我也说不清楚。听说可能同我们的英语老师有关。”
张凤仙更吃惊了，她追问孟小楠，到底是怎么回事？
孟小楠说：“我们的英语老师姓陈，人长得挺帅，当年是作为工农兵学员推荐上的大学，毕业分配到我们学校当老师。他喜欢打篮球，又喜欢说笑，在青年教师当中，算是比较活跃比较显眼的。吴荷花是我们班的英语课代表，每次考试，陈老师都会叫上吴荷花和几个英语成绩比较好的学生，到他的办公室去帮他批卷子，按照陈老师后来的说法，这种方式的目的也是为了调动他们的积极性。我们学校教师宿舍不宽裕，住校的老师都是一人一间，学校就让他们将宿舍兼做办公室。有一次，别的学生走后，吴荷花留下来同陈老师谈事。也就是从那次以后，吴荷花就出了问题。上英语课时，她总是心不在焉，陈老师向她提问，她答非所问，漫不经心。几次下来，陈老师就发火了，甚至还重重地说了她，吴荷花不但不生气，反而痴痴地盯着陈老师看，陈老师疑惑地问：“吴荷花，你这么盯着我看，我脸上有花？”吴荷花说：“你脸上就是有花！你为什么要这样说我？”“还不是为了你好？”“我哪里不好了？”陈老师不知道说什么好，一脸尴尬，生气地离开了教室，吴荷花却在那里吃吃地笑了。
“有人说，吴荷花那次去陈老师时还好好的，怎么忽然这样傻里傻气的了？是不是陈老师和吴荷花之间发生了什么？一时间，流言四起，学校领导听说后，把陈老师和吴荷花分别找去了解情况。他们回来后，陈老师照常上课教书，吴荷花照常做她的英语课代表，也没有见学校有什么动静，唯一有变化的是，陈老师不再叫吴荷花和其他学生去他的办公室批改卷子了，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向吴荷花提问了。吴荷花好像又正常起来，经常看到她笑眯眯的，学习成绩虽然没有进步，也没有太退步。
“我问吴荷花有没有被陈老师欺负过？她说没有。我又问，那你们之间看起来怎么有点那个？吴荷花说，我没有觉得什么啊。既然她这样说，我就不好再问下去。没过几天，吴荷花主动对我讲起那次在陈老师办公室里的事。她说，那次因为有几个学习上问题要请教陈老师，同学们走后，我就留了下来，可能是天气太热，陈老师将衬衫脱了，露出了那件七八成新的印有他们大学校名的运动背心，同时露出他那身白白净净、坚实饱满的肌肉。我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看男人，说实话，我立即恍惚起来，可以说是动心了。我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身上看。陈老师可能意识到了，又把衬衫穿上。就在他穿衬衫的过程中，我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浑身燥热难受。陈老师是过来人，他懂女人。他走近我，欲言又止，看得出来他很矛盾，末了，他还是恢复了老师的尊严，站到远处对我说，再过半年就要中考了，你要好好准备，其它课程也要抓紧，争取考上高中。他这么一句话就把我拉回来了。我走出宿舍，既紧张又兴奋，既害怕又笃定，我知道，陈老师也是喜欢我的，只是他太胆小，不敢碰我，生怕惹出什么事，害了他也害了我。吴荷花说这些后，反复对我说，可不要给任何人讲。她是把我当作唯一可以倾诉的朋友的，我当然也得为她保守秘密。我问她，你们后来有没有单独在一起过？吴荷花说，没有，不过，我有好多次梦里和他在一起，是我主动的，我把自己脱光，也帮他脱光。醒来后才发现是一场梦，心里又空虚又充实。
“我问她是不是喜欢陈老师？她说，她也不知道，就是喜欢他的帅。不时会想到他，可看到他又害怕了，生怕自己陷入泥潭不可自拔，也生怕陈老师会看不起她，越害怕，就越表现出了无所谓，越表现出无所谓，就越想他，她说这样下去她会生病的。我又提醒他，陈老师是有家庭的人，他又没有对你做什么，万一传出去，不但陈老师脸面无光，名誉扫地，就是你也会受到伤害，都说吐沫能淹死人，到时候，你和陈老师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吴荷花说：‘我知道这样下去不好，可是每天回到家，听到我妈在家中对人无端漫骂，家里经常是鸡飞狗跳的时候，我就又会想到陈老师，只有他那样健壮的男人才能给我安全感，我非常渴望身边有这样的男人。’
“吴荷花提到了她的母亲，这让我想起姨父曾经说到过，这个女人在村里出了名的蛮横，在家里，稍不如意就摔东西骂人。我问吴荷花，你妈妈对你不好吗？她说：‘有时好，有时不好，自从弟弟出生后，她就更不待见我了，动辄说家里白养活了我，一个女孩子读书有什么用？我偏要读书，偏不如她的愿。说实话，我怕她，又恨她，就想早点离开她。’
“我说，你家的情况也实在不尽人意，要想离开那个家，只有认真读书，将来考取大学。我鼓励她说，你的成绩还是不错的，英语成绩又突出，考高中应该没有问题，今后把心思用在学习上，千万不要再生枝节。吴荷花说，我听你的，有时候想想，好像也只有这条路可走。
“我当然希望她这样想，可是后来吴荷花看陈老师的眼神仍有些异常，就一直担心，好在陈老师不久被学校安排去教别的班了。我每天在吴荷花身边，同她聊天，想以此来分散她的注意力，产生了一些效果，她看上去安稳多了。本来以为吴荷花考取高中后，视线里就可以不再有陈老师的影子了，谁知陈老师今年调到蒙城高中，竟然又做了她的英语老师，真是冤家路窄啊。”
张凤仙说，事情已经过去了，吴荷花现在的状态还好，她应该从那个状态中走出来了。
孟小楠说，要是这样我就放心了，你知道那天吴荷花在我们宿舍说什么了？她说陈老师调到蒙城高中，说明他俩有缘分，她每天都想看到他。我想，这种念头一旦再动，就可能很难控制，她住校，陈老师也住校，一天到晚，总也碰得到，这样下去终究会影响到她的学习和生活，甚至可能诱发她的病情。
张凤仙说，吴荷花这人比较单纯，这样下去确实很难说。有机会我同东方说一下，让她留意吴荷花。吕小蒙喜欢打篮球，我让他也留意陈老师，有什么情况，我们再作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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