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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乱花迷我眼 > 第24章 黄牛票和红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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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00三年冬天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了,二00四年春节临近了。我琢磨着回家的事情,最终从经济考虑,决定坐火车回去。

    可当我在一个周六提前一个星期兴冲冲赶往北京西站去买票时,却被兜头泼了一瓢冷水,售票员通知说票已经卖完了。

    我顿时非常沮丧,心想只有出出血,坐飞机回去了。

    我这个人平时非常节约,衣服很少买,日常消费也不多,除了肯在女人身上花点钱,我基本算得上是铁公鸡一个了。我可以顿顿吃咸菜下馒头,但就是不能忍受长时间身边没有女人。

    想了一想在即将过去的一年中,我在女人身上一次性花钱最多的可能就是在不久前的平安夜我带着QQ去了三里屯酒吧区疯玩,花了差不多一千块钱,因为玩得很痛快,我也不觉得太心痛。

    而这一次盘算着飞机票比火车票要多出近一千块钱,与在三里屯酒吧花掉的一千块相比,我就觉得这个买票多出的一千块让我非常的痛,相当不愉快,更多的还有纳闷:都提前一个星期了,怎么还买不到票呢?难道我这个人天生倒霉相,自带几分晦气?

    回到qq住处,qq正在咋咋呼呼地处理废旧纸箱和废报纸。她说:“这些东西扔了可惜,卖掉又可以吃两顿肉了。”

    要是换成平时,我肯定会对qq的精打细算大赞特赞一番,很可能还会抱住她,给她一个深情的香吻。然而今天我的心情确实很糟糕,我没有和qq搭话,一个人坐在床上抽着闷烟。我呆呆地看着烟雾从鼻腔里面溜出来,弯弯绕绕地徐徐飘到天花板上,然后渐渐轻飘飘消散得无影无踪。

    qq很聪明,走到我面前问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我对她讲了火车票没有买到,只有坐飞机回家了,要多花销近千块钱去饱览云山雾海风光了。

    qq满不在乎地说这算什么事?她找她的老乡伟哥帮我搞定。

    我问她搞定什么?

    qq说伟哥在北京待了十多年,各条道上的朋友都很多。光火车票黄牛就认识不少,他帮好多老乡都买过票,比其他人在火车站外偷偷买黄牛票还要便宜。

    我连忙让qq联系伟哥,一会儿qq就兴冲冲地告诉我说:“联系上了,伟哥说要你在明天早上十点半钟,到火车西站南广场去找他。”

    第二天一早我去火车西站见了伟哥—一个身高一米八几,块头非常大的山东大汉,大约四十来岁。他带着我在西站南广场附近转悠了好几个胡同,来到一处院落前。

    路上伟哥告诉我,他不做这个,带人找黄牛也纯粹是帮忙。我跟着伟哥进了院落,里面很宽很热闹,有好几个大竹棚,竹棚下打麻将的打麻将、下棋的下棋、打台球的打台球,喝茶的喝茶,俨然一派世外桃源的景象。

    伟哥带着我走到一张台球桌旁。有两个操东北口音的大汉正打着台球。他们你一杆我一杆地打得正带劲,但技术明显不如江湖人称“陆一枪”的我的二哥。

    我一下子想起了在老家市里打工的二哥,不知道现在过得好不好?我又想起了二嫂李雪花,她是否依旧风姿绰约,陪着二哥度过艰难岁月?

    伟哥走到一个穿黄皮衣的光头大汉面前,低声向他说了几句。黄皮衣立即放下台球杆子,抬起头目光像闪电一样盯着我看,似乎要把我的五官和五脏六腑全部看穿,看得我心里发?。我想该不会怀疑我是公安局派来的暗探吧?

    可能是没有看出什么端倪,黄皮衣收回凌厉的目光,把台球杆子交给伟哥,声音提高了八度说:“好好帮我打哈,这一局可是两百块钱哦,千万别让我输了。”

    再转向我把头一甩,大喊一声:“走!”直往大门走,我赶紧像跟屁虫一样,紧跟在他后面屁颠屁颠地走。

    我跟着黄皮衣出了院门后顺着门前胡同东拐西拐了好几个弯,最后在一条胡同的中段停了下来。

    胡同两边全是平房,和大街上栉比鳞次的高楼大厦分明就是两个世界。

    我想这种场合相对私密,最适合进行见不得阳光的交易,包括黄牛火车票的买卖。如果再把时光倒推几十年,在那些战火纷飞的年代里,这些小胡同里面也许发生过很多次地下党员和狗特务们的枪战,我仿佛感觉那些没长眼睛的子弹正凌乱地从我的面前呼啸而过。

    黄皮衣让我就在这儿等着,他继续往一边走了几步,飞快地跨进了一户人家。

    我突然感到神神秘秘的黄皮衣就像是一个狗特务。

    而我像什么?地下党员?好像我长得没有那般浩然正气。狗特务?我又不至于长得那样邪恶。

    而世界从来都不是非白即黑,我正是生活在灰色夹缝中的游子一名。

    我时常都在问自己:我像谁?我是谁?因为很多时候我都搞不清楚自己是在演戏还是在认真地生活。

    也许我原本就是空虚、无聊、失落、超级混蛋的我!就让生活中无情的弹雨从我胯下穿越而过吧,或许我坐着这子弹火箭窜到极乐世界才是我最大的快乐!或许我亲爱的兄弟刘一根正在那边慢悠悠地喝着茶,等着我一起吟诗作对!

    对我而言,思考人生向来都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而不思考人生可能会面临更多的痛苦!

    放下思虑,我万分无聊地斜靠在一根电线杆上,用力撕扯着上面形形色色的“牛皮癣”,什么治疗那些见不得阳光的病啊,代理办证啊,管道输通啊,开门、开锁啊,赌博包赢不输啊,都被我“哗哗”扯得一地碎片。

    一阵风起,那些碎片忽高忽低地飞扬,就像我游离不定的心绪。

    不经意往胡同一侧看去,发现里面居然有几家门前闪烁着小霓虹灯光的小发廊。

    我开始有些兴奋,瞪大了眼睛,发现每间发廊的玻璃门后面都坐着和小红、小月一样衣着光鲜暴露的女人。心里有一些发痒,想到我的下水道已经很久没有输通了,正愁无处排解,禁不住朝离我最近的玻璃门走了几步。

    门后的女人立即笑烂了血红的大嘴,把两排参差不齐的小碎黄牙暴露无遗。还不停地抛来媚眼,把手放在隆起的胸前向我轻轻地勾起了食指,意思很明显,就是在催我速速放马过去。

    那娘们儿的嘴巴一张一翕,好像在挑衅说:“你乃何方神圣?老娘我等着你单挑!”

    我立刻想起了印度电影《迪斯科舞星》的主题歌:吉米,来吧;吉米,来吧.……

    我此刻就是姓陆的吉米!急米!急得就像饿慌的老鼠,想迅速钻进发廊,去偷吃那娘们儿的大米!!

    我看到那女人骤然舒展开的老脸,像极了qq烙好的大饼,对于饥渴的我,同样具有不可抗拒的诱惑力。而老脸上那些星星点点的雀斑,正像是qq烙焦、烙糊了的饼面,深深浅浅的痕迹下可能隐藏着一颗对生活极其无奈、极其失望的玻璃心,没准儿再经历一些碰撞,就会破碎掉渣。

    黄皮衣狗特务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我的身旁,可能是看见我眼神迷离恍惚,就打笑我:“看什么看?饿慌了吧,把钱结算了就抓紧去!”说完向我摊开手心伸了过来。

    我这才想起我是来买票的,问他:“多少钱?”

    狗特务说:“是熟人介绍的,就多收你五十块,加火车票总共四百七十八元,是硬卧上铺。”

    我连忙掏出五百块钱递给他,他用口水蘸着手指找了我零钱,再从脏兮兮的大裤兜里掏出一张红色的火车票递给了我,转身走了,空气中留下了一股骚臭的汗味,呛得我想吐。我真想对狗特务大骂一通,你他妈是人是狗还是狐狸啊?!

    那娘们儿依旧在眨巴着眼睛,嘘着口哨挑逗我,我似乎已经闻到了她身上飘出的劣质脂粉味和浓浓的欲望。

    真是:今年今日此门中,半老娘们儿嘴唇红。青春不知何处去,娘们儿成天笑冬风!

    我摸摸身上,钱已经剩得不多,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是捉襟见肘。真是有心找乐,无奈缺钱啊。只好强忍着心中的不舍对着满怀希望的红嘴唇摇了摇头,一边叹息着一边沿着原路慢慢地返回。

    这胡同弯来拐去口中有口,我一个人如同在九宫八卦阵中穿梭。幸好是在大白天,我不停地绕来绕去,好歹还是给钻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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