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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暮色流水待君归 > 第1章 踏遍江河寻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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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雪飘扬,若柳絮因风起。白茫茫覆盖大地,雕梁画栋,琼楼玉宇,犹如冰雕玉琢的仙境。

    女子一身白衣,四周衣边是紫色花纹,撑着伞在街道上行走。

    伞上绢画着红梅歃血,在雪花中正像是红梅傲雪,仿佛有幽香从伞中渗透出来。

    从伞沿之下,可见女子精致的下巴,绣花鞋一深一浅向前踏出,脚印在身后形成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天地之间,一人而已。

    视线缓缓上移,樱唇朱红,两边的唇角若有若无的勾出上扬的姿态。饱满的脸颊,带着一点红光,左眼下一颗小小的朱砂痣,犹如血泪一般摇摇欲坠。

    眸子带着淡淡灰色,犹如一团迷雾,又似眼泪氤氲,叫人看不清,却带着淡淡哀愁。

    很快行至一座偏僻院,四周篱笆围起的墙垣,木门上的匾额上写着三个墨色字迹:三省门。

    四周环境清雅,鲜有人迹,空气中淡淡飘香,若有若无。

    “笃笃笃……”女子素手轻扣。

    风雪静落,声音尤为清亮。

    青衣小童,十一二岁模样,细步快走,打开门闩,动作快而不乱。看了一眼门外女子,道:“请问您是?”

    “紫阳山,风初满求见黎老先生。”风初满微微点头,目光清冷无波。

    青衣小童眨了眨眼,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子,半晌,俯身道:“待我禀报主人,请稍后。”

    转身便蹬着脚步前去禀报,风初满站在风雪静落的门外等着。不一会,小童又跑来,气息微喘还是作出一副大人的模样,恭谨抬手:“风姑娘,有请。”

    风初满随着青衣小童小步走。院内小道早已清理干净,露出各色鹅卵石铺就的路径,过了主厅,右边侧入,便能见到一株株梅花树开得正是冰雪凌寒之姿。

    香气雅而不俗,布景精而不乱,可见主人心性雅致,目光独到。

    转过这一面梅花幽径,便见到三面开阔的宽廊,后方是内阁,草帘子高高收起,风景尽落眼底。

    无论哪个角度,都宛若画卷。

    一名男子,一身淡青布衣,盘腿坐在宽阔廊前,旁边烧红的炉火,一壶清茶在眼前的小桌之上慢慢煮着,一朵朵的雾气向上冒着,带出茶香。

    他拿着铁钳,轻轻搅动炉中之火,冒出小小的焰苗,很快被冷风压下。

    风初满随着小童引路,缓缓靠近,折下纸伞,立于身侧。

    小童俯身道:“公子,风姑娘到了。”

    “下去吧。”男子声音清凉,漱洗茶具,没有抬头。

    小童恭敬退下:“是。”

    风初满看着他,不言。

    男子缓缓抬头,肌肤润白如玉,两鬓犹如刀裁。一双眸子似秋水寒星,眉形若剑,鼻挺而不大。

    男子抬手示意:“风姑娘请坐。”

    风初满看了一眼他对面的坐垫,没有落座,道:“风初满有事求见黎老先生。”

    他抬起滚烫的茶水缓缓放在青竹茶具之上,淡淡浅笑,道:“在下黎言之,风姑娘觉得与言之说话折了姑娘的名声?”

    黎欣之子,岂是俗人宵小之辈?

    风初满微微凝眉,犹豫一瞬,沿着对面坐垫坐下。黎言之抬起茶壶缓缓注入青玉色茶杯。

    青玉泉流,青玉茶杯,十分应景。

    黎言之伸手将茶杯送至风初满面前,轻声道:“这是今年春上新采的龙井,风姑娘尝尝。”

    风初满低眸看了一眼冒着热气的茶水,伸手小吹一口,便一口饮尽。茶有些烫,滑入喉咙有几分灼热。

    风初满脸色红润了几分。

    品茶犹如饮酒,倒是有些暴殄天物!黎言之无声勾唇,继续抬起茶壶朝她面前的杯中蓄水。一边的炉火劈啪一声,温热的暖流在四周窜流。

    风初满看了一眼杯中的茶水,未有饮水之意,看着黎言之,道:“初满实在有事求见黎老先生,烦请黎公子通告一声,初满感激不尽。”

    语气中已无耐心。

    黎言之不言,持杯缓缓啜了一口。半晌,放下手中之杯,脸上已无笑意,眼眸中冰凉幽寒。缓缓开口道:“家父已于两月前驾鹤西去。姑娘怕是见不到他了。”

    风初满意外:“什么?黎老先生去世了?”

    她这一路竟从未听闻!

    黎言之看出她的疑惑,解释道:“家父清心寡欲,不与世俗相交,驾鹤西去时并未公之于众,故此无人知晓。”

    风初满低叹一声:“原来如此。”语气中无限落寞和失望。眉头微皱,似有疲惫之意。

    黎言之饮了一口清茶,道:“风姑娘如此急切来访家父,可是有何事?”

    风初满,道:“大概三月前,家师玄华离山而去,至今未归,听闻师傅曾经来铜川找过黎老先生,故此,初满想来探访师傅消息,只是没想到黎老先生竟已去世了。”

    他眸中似有黯淡伤神,无声苦笑:“生死无常,谁也未料到。”他又言道:“却说玄华真人两月前的确来铜川探访过家父,只是短短半日就离去了。”

    风初满眼睛一亮,语气有些焦急,道:“那我师傅他也没说去哪里吗?”

    黎言之摇了摇头:“家父与玄华真人交谈了半日,至于说了什么,言之并不清楚,只是瞧着玄华真人所去的方向,似乎是西边的晋源。”

    风初满听了黎言之的话,有些失望,喃喃道:“晋源?”

    难道说师傅去了晋源?

    风初满没想到找了这么多地方,仍旧是失望。更没想到黎老先生竟然已经驾鹤而去两月之久。她这番造访,似乎对黎言之来讲有些唐突,更触及家中伤心之事。

    风初满宽慰道:“生死有命,非人力所能及。黎老先生人虽已驾鹤西去,清华仍旧流芳百世,还请黎公子节哀顺变,切勿多思伤神。”

    黎言之道:“有劳风姑娘关心。”

    风初满起身,微微颔首,道:“既如此,今日叨扰了,初满告辞。”

    风初满正准备离去。

    黎言之起身,看了看天空远处,漫声道:“今日天色已晚,况且雪地难行,姑娘若是不介意,不如先在此处过一晚,明日再离开也不迟。”

    风初满看了看天外有些暗沉的天,雪花越发小了起来,她浅浅一笑,拒绝道:“不了,多谢。”

    风初满撑着素色梅花伞,缓缓按着原路行走。在雪地之中,宛如梅花凌雪,身形落寞孤傲。

    风初满怅然。

    师傅……

    那一晚,风初满与师傅就坐在夜色中喝酒写字练剑。

    月色圆满,纱光倾撒,师傅一身月白的华袍,淡金色的细线绣成的回旋花纹,俊美犹如谪仙。

    风初满痴痴地看着师傅英姿,饮着桃花酿,趴在桌上慢慢睡着了。

    第二日,醒来时,师傅就只在宣纸上留下一封信:阿满,师傅有些事情处理,至多一月便归,等师父回来。

    风初满这一等就等了三月。

    师傅还是没有回来。

    风初满不知道师傅去干什么了,也不知道师傅去了哪里。

    紫月师叔说师傅很快就会回来,可她等不了那么久了,师父从来没有离开她这么久。

    风初满瞒着紫阳山众位师叔师伯,偷跑下了山。

    一路上,寻寻觅觅,却一点音信都无,师傅就好像从这人世间彻底蒸发了一样。好不容易,听闻师傅曾来过铜川,却没想到,最后的消息也断了。

    风初满心里慌乱,想失去线的风筝一样,摇摆漂浮。她望了一眼茫茫一片的无人街道,眉心忧思。

    师傅,你究竟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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