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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媚心下一紧,飞奔到弟弟身边,接替了丫鬟的位置扶着他,担忧的问:“泓儿,你这是干嘛?好端端的怎么下床了?”
“姐,我只是没了右腿,可我还有左腿,一条腿我也能走,我不要瘫在床上当一辈子废人。”
“你还没有完全恢复,这么着急做什么?”萧媚见萧泓忍着疼痛练习走路的模样,心就疼的不得了,语气也不自觉的加重了些。
“哎呀,还不是心疼你。”常寿适时的补了一句,语气虽酸,话里却是满满的羡慕。
“心疼我?”萧媚不解的看向常寿。
“我跟他说,你天天给他按摩,他的腿有一天说不定会康复,结果他不想让你太劳累,就坚持要用一条腿先练习走路。”
“泓儿!”萧媚眉头紧皱,心疼的训斥道:“这种事怎么能急啊!快回去躺着!”
“姐,我不躺着!”萧泓犯起了驴脾气,握住姐姐的手,坚定的说:“我是男儿郎,要坚强!我要尽快学会用一条腿走路!”
“我知道你是男儿郎,也知道你坚强,可你现在真的不能急,不然会伤上加伤的。”
“姐,我不怕伤。”萧泓冲她甜甜的笑了一下,眼里闪着期许的光芒:“我要亲眼看着姐姐当新娘子,要亲眼看见你和成大哥拜堂成亲。我还要亲自“走”到你们的婚礼上,“站”在祝福的人群里,给我最爱的姐姐,送上我最美好的祝福。姐,这一次,你一定要幸福啊。”
“……”萧媚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自己的嗓子眼里似的,让她不禁红了眼眶,艰难的吐出一个字:“好。”
“姐,我们继续走吧,我今天精神特别好,一点也不觉得累!”萧泓虽也红了眼眶,脸上却挂着喜悦的笑容,灿烂的像极了九月里盛开的红玫瑰。
“嗯。”萧媚含着泪,扶着弟弟一步一步的走向后花园,去看那些已经盛开了的花。
萧泓坐在长廊里,闻着空气里传来的浓郁花香,整个人气色都好了不少。萧媚就在他身边守着,哪里都没去。
“姐,这儿的花真美啊。”萧泓发出感慨:“可是再美也不如咱们扬州的琼花美,咱们扬州的琼花天下闻名,花瓣像蝴蝶翅膀一样,还散着幽香……最配姐姐了!”
“是啊……”萧媚吸了吸鼻子,配合萧泓说道。可惜她不是真的萧媚,也没有那个好福气见过琼花,却透过萧泓的话语,能想象出那是一副怎样的美景。
“姐,等你和成大哥成亲之后,咱们就回扬州看看吧,我想回家……”
“好。”无论萧泓说什么,萧媚好像只会说好,不会拒绝。
萧媚就这样答应了萧泓回家的要求,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在不久的将来,她就会为这个决定而痛不欲生。
这个凉爽的秋天,萧媚就是在收获爱情的喜悦和陪伴弟弟的温馨中度过。萧泓练习了两个月走路,如今一条腿也可以从他自己的房间,走到大厅里了。萧媚还亲手给他做了一对腋下拐杖,方便他走路。额……古代简陋版的,她能说她正在做简陋版的轮椅吗?
乾隆二十年的冬天在不知不觉间降临,萧媚给成永织的围脖已经完工了。萧泓恢复成现在这样,成永实在功不可没,只是她一心都放在了弟弟身上,这两个月有点忽略他了。
所以,她想等年后,春暖花开之时,正式嫁给他为妻。这个围脖,就先当谢礼吧。
冬天的第一场雪来的有些突然,昨儿还是晴朗的天儿,今晨萧媚一打开门,漫天的大雪和刺骨寒风就肆无忌惮的涌进房间,还穿着秋衣的萧媚果断把门关上,调头去换衣服。
这场雪,下了很久,庄严肃穆的紫禁城也被裹上一层银白,没有一点生气。
永安宫,永?牵着年仅九岁的八弟永璇跪在嘉贵妃床前,一屋子的奴才们都跪在他身后,微微抽泣起来,而他那年仅三岁的十一弟永?被乳母抱在怀里,单纯的眼睛还在不停环视着周围的一切,对这个世界还仍感到很陌生。
嘉贵妃面无血色的躺在床上,有出气没进气,已是弥留之际,却还是不死心的直勾勾的看着永?,艰难的呼唤道:“永?……”
“我在,额娘。”永?闻言,跪着挪到嘉贵妃跟前,耳朵贴着她的嘴,好能听清她的遗言。
嘉贵妃断断续续道:“你……是长子,一定要……照顾好你的两个弟弟……绝对不能……让人夺走他们……还有,你一定要……要努力,不要辜负……你皇阿玛的……期望……”
“额娘,我一定会照顾好两个弟弟,请额娘放心。”永?很不想听嘉贵妃交代的后一句话,可它就像曼陀罗一样在心里生了根。
“若是……你将来成了事……一定要善待你的兄弟……别做出骨肉相残之事,让你……让你皇阿玛寒心……”
“额娘,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对两个弟弟,不会让皇阿玛为我们烦心。”
“我要你……发誓……”
“额娘,”永?苦笑一下,眼底全是冰冷,贴近嘉贵妃耳边小声说道:“你怎么那么能确定,那个位置……我一定想要呢?”
嘉贵妃犹如遭受了晴天霹雳,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永?。
永?敛去了心里的沉痛,狠下心肠,继续对嘉贵妃说道:“额娘,其实您以前的猜测是对的。我金屋藏娇的那个女人,是我心爱之人。”
“你!!!”嘉贵妃被一气,险些上不来气。
“我想和她过普通人的生活,我是真的爱她。额娘,原谅儿子,让您失望了。”永?说完,重新跪到嘉贵妃面前,似笑非笑,眼里的坚定像一把利刃直接插到嘉贵妃心里,嘉贵妃流着悔恨的泪水,定定的看着永?。
门外忽然传来通报声,乾隆不慌不忙的走了进来,一屋子跪着的奴才都给皇帝让路,包括永?。
走进来时还神情严肃的乾隆,在坐到嘉贵妃床边时却换上了温柔的面孔,柔声询问道:“你怎么样了?”
“皇上……皇上……”嘉贵妃流着泪,不停的叫着皇上,却半天没有说出句话。
“爱妃,朕已经拟了旨,要晋你为皇贵妃,你可一定要熬过去啊。”乾隆这关怀之情,在嘉贵妃耳朵里听来如同天籁:“臣妾……臣妾谢皇上恩典……只是,臣妾……怕是等不到了……呃……”
嘉贵妃的呼吸骤然困难起来,永璇躲在永?身后,吓的直哭。永?紧紧握住弟弟的手,把要涌出来的悲痛给咽了回去。
“皇上……请你不要……不要夺走……我的……我的孩……孩子……”
嘉贵妃伸手欲够乾隆的龙袖,可惜老天爷不容她,就在她即将要够到乾隆衣袖时,灵魂突然被老天爷抽走,手无力的垂在被子上,眼睛也随之闭上,她终是带着遗憾离开了这个人世。
“娘娘!”翡翠哭喊一声,重重的把头磕在地上,久久不起。
“呜呜……”
顿时,整个永安宫里哭声一片,久久不停。
乾隆二十年十一月十五日,嘉贵妃金佳氏薨,时年三十八岁……
“额娘!额娘你醒醒呀!呜呜……”永璇哭成了泪人,永?被这阵仗吓到,缩在乳母怀里吓的大哭,根本不知道是自己的母亲离世。
乾隆呆呆的看着嘉贵妃的遗体一言不发,不禁握上她刚才努力要够自己的那只手,感受着她逐渐变凉的体温,心里就像缺了什么似的。
一言不发的不止乾隆一个,永?在嘉贵妃闭上眼睛的那一刻,悲痛的向她磕了一个头,之后就一直静静的跪着。不仅没说一句话,连一滴眼泪都没流,只是呆滞的看着嘉贵妃。
“永??你不难过吗?”乾隆见他平静的样子,疑惑的问。
“皇阿玛,您不难过吗?”永?聪明的把这个问题反问回去。
“你额娘侍奉朕已经二十多年了,朕……唉……”乾隆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只是重重的叹了口气。
“额娘尘缘尽了,早点离世也好,免受病痛的折磨。”永?当然知道嘉贵妃是带着遗憾走的,可是他不想,他的心不在那个位置上,而是在萧媚身上。
“……”乾隆看着他,不语。
“嘉贵妃娘娘归天了!嘉贵妃娘娘归天了!”
不一会儿,太监的通报声就传遍了整个皇宫。
永安宫里素白一片,嘉贵妃的灵柩就停在正殿里,永?和永璇披麻戴孝,跪在嘉贵妃的灵柩前守孝。永璇和奴才们痛哭不已,只有永?,就那么安静的跪着给嘉贵妃烧纸钱,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相比大哭的永璇,这样安静的永?,更让人害怕。
次日,乾隆的贴身太监小顺子带着一道圣旨来了:“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奉皇太后慈谕,嘉贵妃金佳氏患病而终,追封淑嘉皇贵妃,一切丧仪,按皇贵妃仪制操办。另,十一阿哥年幼,不可无母照料,暂送长春宫于纯贵妃膝下抚育,钦此。”
乾隆二十年十一月十六日,嘉贵妃金佳氏追封为皇贵妃,送往静安庄殡宫。
自此,永?永璇两兄弟因为失去额娘,在宫中变的举步艰难,成了众矢之的。而对于那些没有儿子的嫔妃们来说,却是一个大好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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