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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天边飘过一朵云 > 第69章 就要毕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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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霄节刚过,学校就开了学。大学的最后一个学期,找工作成了毕业生生活的关键词,随着身边同学一个个签约的消息传来,那种大学毕业前夕特有的躁动气氛也白热化了。

    万云她们宿舍里第一个签下就业协议的是白丽,她选择了回到家乡所在县份的一个机械职业技校做老师,这样一来,就终于可以跟她毕业分配回原籍的男朋友占博团圆了。

    对于她这个决定,其他几个舍友私下也不无惋惜,她的成绩不错,再等下去未必找不到更好的单位,尤其是徐燕,口口声声埋怨她傻,大家都削尖了脑袋往大城市里挤,偏偏她要回到那个穷乡僻壤去。

    不过正如万云说的,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各人有各人的人生,未来孰喜孰悲,谁又能预言。

    徐燕对找工作一事倒不热衷,家里自会为她安排妥当,用她的话说,找不到工作就干脆找个人嫁了。

    万云一心一意考研,她说,社会太复杂,像她这样雪白的人,能拖一天进入那个大染缸就是一天。

    倒是李洁经常为了找工作的事跑得风风火火的,有一次万云看见她明摆着宿舍的电话不用,偏偏跑到楼下的ip电话亭联系工作的事,不无好笑地对李洁说:至于吗,防贼似的。李洁置之一笑。

    万云问得最多的就是李洁今后的去向,其实李洁成绩那么好,不继续深造是有些可惜的。

    然而她志不在此,她说她是个胸无大志的女人,并不想成为什么学者和女强人,读书到这里,觉得已经够了,那就到此为止,她只希望以后的生活能够简单快乐一些。

    她告诉万云,她跟李俊私下约定,两人都不回原籍,要在平阳市报考银行,以后还要在平阳定居,然后生根过一宁静的人生。

    万云不无伤心,她说:“李洁,我也真想跟你在同一个城市工作,有什么事,都能第一时间找到你,然后我们还像以前那样一起逛街、吃饭。”

    李洁笑她,“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我跟李俊在一起,就像你舍不得你的李鸣。何况平阳市和玉州市也不算太远,现在通讯和交通都这么便利,我们想见对方,不是随时都可以的事吗?”

    “可是你确定李俊能够顺利签在平阳市,我是说,他家里会不会早有安排,他又是那样一个乖乖牌。”万云对李洁的事依旧有些忧虑。

    李洁迟疑了一下,还是坚定地说:“他答应过我的,我相信他。”

    就这样,在后来的日子里,李洁以她的无可挑剔成绩和综合素质顺利考入了平阳市的建设银行。

    说起来也奇怪,毕业班的课程越来越少,李鸣却似乎越来越忙,他不再像以往那样跟万云天天混在一起,很多时候,身为女友的万云也搞不清,他究竟在忙些什么。

    偶尔两人一起吃顿饭,他也是行色匆匆,心不在焉,万云知道问他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只得自行将他的症状归类为:毕业生间歇性综合症。她想,只要过了这段时间,一切都会好的。

    话虽如此,有时想跟他说说话,一时间又找不到人,她是急性子,终于难免在见到他的时候大发脾气。李鸣似乎也有些内疚,安慰她之余,郑重答应她,过几天正好赶上两人都没课,要好好陪她,她想去哪里都可以。

    万云提出要去动物园,理由是她在平阳市四年,还从来没有去过动物园。李鸣笑她小孩子脾气,但仍然愿意陪她一同前往。

    四月的南国城市,花开似锦,两人下公交车走了一段,李鸣见她额上似有细细的汗珠,便提出去到前面给她买瓶水,万云变戏法地从自己身上的背包里掏出两个装得满满的矿泉水瓶,得意洋洋地说,“看,我早料到会有用到它的时候。

    李鸣接过她递来的水,诧异地笑,“你就背着两大瓶水走了那么老远的路?不沉吗?难怪你汗流成这样。”

    她是个懒人,过去出门时带把遮阳伞都嫌沉,现在这样的确不像她的风格。她闻言眉飞色舞地说:“这你就不懂了吧,一瓶水好歹要一块钱吧,我这么一来,不就节约了至少两块钱吗?钱就是这样一分一分地积攒下来的,我现在连逛街都不去了,得把钱留到五一去婺源的时候再用,到那时大玩特玩一轮,才叫过瘾呢。”

    话是这么说,擦汗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咋舌,傻傻地笑,“说实话,真有点沉。”

    李鸣二话不说把她的包背在了自己肩上,他喝了一口水,其中的滋味,只有自己知道。

    动物园的门票二十块一张,颇让万云心疼了一阵,不过园里那些可爱的大小动物立刻让她觉得值回票价,她一会儿喂喂猴子,一会儿逗逗小鸟,开心得像个孩子一样,连带李鸣也跟着她一路笑个不停。

    经过水族馆的时候,他们本想进去,被门口的值班人员拦住才知道这里是要另收门票的。万云死死地盯住宣传海报上的可爱的海豚和海豹,流连着不肯离去,不过想起每人十五元的票价,还是狠下了心拉着李鸣离开,嘴里还安慰自己,“这有什么好看的,这有什么好看的。”

    她使劲向前走了几步,才发现她拉着的李鸣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他松开她,自己走到买票的窗口给她买了张门票,塞到她手里,笑着说:“你一个人进去看看吧,我那外婆家附近临海,这些我都不喜欢,我在门口等你就是了。”

    她摇头,“不行,我一个人进去有什么意思,你快把票退了,要进我们一块进,要不就都不进。”

    她拗起来的时候,要说服她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两个固执的年轻人为了这张门票在海族馆的门口争执了好一会,最后是卖票的老阿姨见他们两个年轻人怪让人心疼的,今天又不是周末,四周冷冷清清的,一个人也没有,就做主让他们别声张,两个人一块进去吧。

    五一前的火车站提前十天售票,卧铺票并不好买,万云在人潮涌动的火车站排了一下午的队,一无所获。最后她还算机灵,想起了已成为社会人士的孙海鹰,孙海鹰这家伙一向八面玲珑,三道九流的人都认得不少,万云一个电话打过去,他满嘴应承下来,不到两天,还真给她弄来了一中一下两张平阳市到南昌的硬卧票。只要到了南昌。该怎么样转车去婺源,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万云手里捏着刚从孙海鹰手里弄来的火车票,乐颠颠地跑回宿舍,一边推开门,还一边哼着:“我得意地笑,我得意地笑。”

    “哟,这么早就把蜜月旅行的车票弄到手了?”白丽一看到她那个眉毛眼睛都在笑的模样,忍不住打趣。

    “那当然,我不但票弄到手了,就连七天的行程都安排好了,我要带着他进婺源,去九江上庐山,让他见识见识江西的大好河山,当然,还有顺便拜访一下我的爷爷奶奶。”万云一点也不怕羞地回应。

    徐燕也笑她,“都说江西人一会读书,二会养猪,是该让李鸣见识一下。”

    万云心情好,大度得很,挥挥手表示不屑跟她们计较,一屁十股坐到电话旁的凳子上,“我得先打个电话给李鸣,告诉他票已经到手了。”

    电话刚拨了一半,宿舍门被人一把推开,万云不悦地看过去,李洁一脸是汗地冲了进来。

    “发哪门子疯呀,快毕业了,连带不走的大门也要摧毁是不是?”白丽说道。

    李洁却一副火烧屁十股的模样,“我懒得跟你们磨牙,万云,出大事了,我听说了一个恐怖的消息……”

    “切,你哪天没有劲暴的八卦传闻呀?”听了四年,万云对李洁的“江湖传闻”已经失去了兴趣,继续拨她的电话。

    李洁一手按在电话上,“我说你呀,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我刚才在学生会得到的可靠消息,全校仅有的两个公派留学名额你们家李鸣就占了其中之一,听说去的是美国,签证都下来了,他可真有出息,这么大的事瞒得密不透风,你这傻瓜还蒙在鼓里吧?”

    万云愣了愣,扑哧一声就笑了,“我说你呀,那些小道消息越来越没谱了啊,我前天才跟他一起吃的饭,他还跟我说起去婺源的事呢。李大师,你少来啊,拿这个忽悠人可有点过火了。”

    李洁这回真急了,指着万云的鼻子就说,“说你傻你还真傻,这事能开玩笑吗,别说院里,这消息就是系里的学生会都传遍了,你爱信不信,别到时没地方哭去。”

    “你胡说!”万云也赌气地站了起来,“他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事,我当然信他。我是他女朋友,他的事我还能不知道?”

    “你……算了算了,是我多事,好心被你当成驴肝肺。你要不信,就去当面找他对质。”李洁顿足。

    “去就去。”万云是想到什么就立刻付诸行动的人,话音刚落人已跑到门口。“等我问清楚了他,看你们还怎么嚼舌根!”

    她关门的声音又重又急,震得李洁和白丽面面相觑,李洁忽然说了声,“糟糕。”白丽立刻会意,当下瞪大眼睛,“妈呀,该不会出事吧。”两人二话没说就跟着跑了出去。

    下了楼,李洁拉住白丽,“你说我们要不要往那些湖边、水库什么的地方去找呀,她该不会一时想不开……”

    白丽立刻打断她的话,“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你往我们院里的自习室方向去,我到李鸣宿舍附近看看,你记住,看看就好,没事我们就回来。”

    “知道知道。”李洁应着,两人分头行动。

    白丽没猜错,万云是往李鸣宿舍的方向去的,她走一阵,跑一阵,上楼的时候迎面遇上了同班的男生,招呼也不打就直奔他住的地方。

    她推门进去的时候,他站立在自己的床前,背对着她,仿佛在收拾东西,他的脚下是一个大大的皮箱。

    他是听到她急速奔跑后的喘息声才回过头来的。“云儿?”他起初有一丝惊讶,很快面色平缓如常,“你怎么来了?”

    “我忽然想来看看你。”她单手抚胸,试图让自己的呼吸平缓,“鸣儿,你该不会是这么早就收拾去婺源的行李了吧?”

    他转过头去继续整理东西,她走到他身边,笑着说:“你知道吗,刚才我从李洁那听说了一个笑话,她居然说你就要出国了,而且又是美国,哈哈,你说好笑不好笑?”

    李鸣静了静,忽然扔下手中的东西,回头抓住她的手,“云儿,你先跟我来,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她一言不发地任他拉着自己下了楼,来到男生宿舍附近的篮球场,午休时间,篮球场空荡荡的,只有他们和风声。

    他站定,松开她的手,深呼吸,“云儿,对不起。”

    “为什么要对不起,你是不是又做坏事了?”她像往常那样看着,笑得一脸灿烂。

    有一刹那,李鸣觉得自己的心都抽紧了,他以为自己没有办法把剩下的话继续说下去,原来他毕竟没有自己想象中坚定,“她们说的都是真的。我以为我可以陪你去婺源,没想到签证下来得那么快。”

    “她们?你指李洁说的那些话吗?鸣儿,愚人节已经过了二十多天,你还玩这个?”她拖着他的手,依旧撒娇地微笑。而他只是低着头,一直低着头,忽然害怕看到她此刻的笑容。

    终于,她松开了他的手,带着点茫然,如同呓语一般地说:“那么说,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我想了很久,但总是找不到一个办法,能让你不那么伤心。”

    “我不伤心。你瞒着我,直到再也瞒不过去才承认,这样我就不会伤心?李鸣,这是什么逻辑?”她不争气的眼泪又开始在眼睛里打转。

    不能哭,她绝对不能哭,如果泪水掉下来,那就等于承认了悲伤已成定局,她不要这样的定局,所以她看着天,不知道眼泪能否逆流?

    “我说过,我的人生是一栋只能建造一次的大楼,所以我错不起,云儿,哪怕一厘米也不行。”

    是谁说的,薄唇的男人生性凉薄残酷?

    “所以你现在才幡然醒悟,及时纠正你那一厘米的误差?公派留学,我喜欢的人果然是最有出息的一个。只是我不明白,你的前途跟我必定是不能共存的吗?即使你一早向我坦白,我未必会阻挠你。是不是因为,你的蓝图里从来就没有我?”

    他不说话,于是她吃力地推搡着他,“解释,你可以解释,我要你的解释……”她的声竭力嘶到头来却变成哀求,“李鸣,给我个解释,说什么都行,就说你是*十不得已,或者说你是为了我好,说什么我都接受。”

    他握住她放在自己胸前的手,“云儿,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人首先要爱自己。我没有办法一无所有的爱你。”

    “所以你要爱回你自己?”

    “可能说出来你永远不会理解,我习惯贫贱,但没有办法让我喜欢的女孩忍受贫贱。”

    “你就认定了跟我在一起必定贫贱?为什么你连问都没有问过我,也许我愿意跟你吃苦。”

    “但是我不愿意!”他的语调第一次有了强烈的情绪起伏。

    话已至此,万云,但凡你有一点骨气,你便应当拂袖而去,保不住爱,至少保住尊严。

    但是这一刻的万云对自己说,如果我挽不回我的爱,尊严能让我不那么伤悲?

    所以最后的一刻,她终于收拾了她的眼泪和愤怒,“鸣儿,你等我,我回去跟我爸爸妈妈说,然后我考托,去跟你在一起,最不济,我还可以等。”

    他看着她,说,“好!你等吧,等吧!等到了我,我就会给你一个隆重的婚礼!我走了!”说完李鸣咬了咬牙头都没有回扭头就走了。

    李洁终于走过来的时候,李鸣已转身离去,她拉着万云的手,“云儿呀,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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