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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荀瑜卿的一句话打破了这静谧的气氛。“你想毁了南梁，是吗？”
苏然的瞳孔骤然一缩，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荒谬！无稽之谈！”。苏然慌忙地反驳，试图用言语的气势来掩饰内心所想。
“你再大点声，都要把侍卫引过来了。”只见荀瑜卿悠然自得地说道，随即又反问道，“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苏然被这肯定的一问又惊摄到了，此刻，他的眼里盛满了恐慌。若说他不畏惧死亡，倒还有些许可信。但他此时眼里的惊恐，绝对无法骗人。
荀瑜卿原本只是试探性地询问，但是现在愈加肯定自己的猜测，嘴角竟不自觉地上扬了起来。
“你有勇有谋，不可能看不出这其中的奥秘。你不过是借北岳之手，替你报南梁之仇。若我没猜错，你之前一定与南梁有过瓜葛。”荀瑜卿镇定自如地说道。
每说一分，苏然的脸色愈难看一分，嘴唇也不自觉得哆嗦起来。不知是这夜晚凉意的侵袭，还是荀瑜卿一猜即中的震惊所致。
“又或者，你与北岳也有纠纷。你只是想让他们自相残杀，你坐收渔翁之利。”
此话一出，让原本诚惶之中的苏然更加惊骇。如巨浪滔天，顿时将他淹没深海之中。
荀瑜卿的眼角笑意更深，她可以等待他的回答。她想要，真正的答案！
见苏然沉思一番后缓缓抬头道，“你猜得不错，我的想法的确如此。好了，现在你知道了，你可以杀了我了。”说完，苏然耸了耸肩，截然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我不杀你。”荀瑜卿又继续笑道，“而且，你断定我不会杀你。我若杀了你，你还怎么坐山观虎斗呢？”
苏然似如被玩弄股掌之中一般气愤，厉声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告诉我，你为何指使南梁，偷袭北岳？”荀瑜卿眼神进一步相逼，浑身散发的凛咧之气，让人望闻生却。
苏然张了张口，随即又沉默下来。
“我与南梁无一丝一毫的牵涉。你只管放心，我不会破坏你的计划。”荀瑜卿似乎看穿他心中的忧虑，平静地说道。声音如潺潺流水一般，划过他的心间。
只见苏然抬起了头，问道“你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荀瑜卿双眸坚定，言之切切。
“不告诉你怕是今天没退路了。”苏然叹了叹气，无奈道，“我本是北岳的百姓，曾经父母健在，妻儿双全。但有一天，南梁的大皇子泾阳思渊来北岳闲游。因是偷偷入境，不能让皇帝得知，官府与其交好，便让他住进我的屋内。”
说到这里，苏然突然哽咽了起来，眼底流淌得尽是悲伤。突然，眼底的伤痛迅疾转变为愤怒，寥寥星火在他心底燃烧。
见此，荀瑜卿安慰道，“寻找正确的方法，灵魂才能得到救赎。若是贯彻错误的方法，即使你达到了最终的目的，你也不会开心。”
苏然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他看上了我的妻子，并对我妻子欲行不轨。我妻子宁死不从，最终他一怒之下，拔出了他腰上别的剑，捅杀了她。”
此刻他已然是泪流满面，全无防备之心，自顾自地说道，“为了害怕事情败露，他又接连杀害了我的父母，我的孩子。由于我跑得快，躲过了这一劫。但他让官府四处找我，想要置我于死地。无奈，我只能四处飘零，随处而栖。”
“所以你想要复仇，去往南梁。以意外之遇留在了泾阳思渊的身边，而且还做了他的侍从。”荀瑜卿径直地说道。
“不错，我指使泾阳思渊偷袭北岳，就是为了报复北岳。官府懦弱无能，对人命惨案视若不见。上次南梁偷袭北岳，就杀了官府诸多人，那些士兵可不认得什么官府之兵，只知晓这是北岳之人。”说着，苏然敛了敛双眸，颇为得意地说道。
“你可知道，你的这番作为，让诸多无辜百姓也惨遭杀害！想到这里，你的良心不会痛吗？”荀瑜卿痛心疾首地说道。
上一世的她也是在战场与训练场来回穿梭，她痛恨那些挑起战争的人。她厌恶战争，渴望和平！
“我知道，但是做任何事都要付出代价！”苏然威戾地说道，言语之中自有阵阵怒气。
“但他们为你承担了后果！”荀瑜卿也勃然大怒道，“他们不是你复仇的代价！”
听到这里，苏然突然征了征。眼里再次涌出泪水，双手抱头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他痛哭流涕的模样让荀瑜卿心里也很难受，但她没有办法把所有的过错都责怪到他身上。
“所以你这次指使泾阳思渊攻打北岳，就是抱着南梁覆灭的心态去的？”荀瑜卿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问道。
“是。现在该是他们付出代价了。”说完，他露出凶残鸷戾的目光，仿佛口中之人，只如蝼蚁般弱小而又十恶不赦。
荀瑜卿听完，只觉一切比她想象得更为复杂。她无法完全地评判他的对错，他恰巧处在灰色地带，他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为了还家人一个公道。想到这里，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倏然，一个人轻轻拍了拍她羸弱的肩膀，一道熟悉之声传来，“卿儿。”
她迅疾地睁开了双眸，果然看见了熟悉的他，“你怎么来了？”荀瑜卿惊讶地问道。
“你许久未归，我担心你出事，这才赶了过来。你放心，一切无事。”箫谌点了点头，微微一笑道。
随即，荀瑜卿报之一笑。她扭头对苏然说，“你中的香只是安眠香，你刚刚醒了就说明你现在已经没事了。我不会阻止你的计划，但也仅此一次。日后，你不得再做出伤害北岳之事。你能否做到？”
说完，荀瑜卿冷冽一笑。面纱掩盖的笑容更加摄人心魄，危险而又神秘。
“能。”苏然重重地点了点头。正当他准备再说些什么时，荀瑜卿和箫谌已然消声匿迹。
他看着眼前空旷的黑夜，竟自顾自地苦笑了起来。他的灵魂，是得到救赎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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