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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快天亮，才迷迷糊糊睡着。
再睁开眼，已经是快九点钟了。听见床底下悉悉唆唆的响，抬起身一看，灰猫不知什么时候把枕头边的眼镜给叼走了，正在地上把眼镜推来推去的玩。两片镜面贴着瓷砖，都是滑溜溜的，一推就可以推得老远，兴高采烈地追过去，再推出去老远。
张小明连忙下地抢过眼镜，研究了一下镜片的磨损程度，确定还可以勉强使用，于是戴上，说：“乒乓球呢？”
灰猫：“你不是说扰民么？”
“胡扯，哪来的民？”
“你睡觉的样子真难看，脱了眼镜我都不认识你了。”
“你偷看我睡觉啊？看来以后我得关上卧室的门。对了，你能收到我做的梦么？我昨晚好象做了好几个梦，现在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能接收，但内容不清楚，你在梦里，好象是在天上飞，用游泳的姿势在飞。还有一些，就比较下流，不是比较下流而是相当下流，我就懒得看了，直接关停。”
张小明那张老脸就有点红：“你原来能停止接收我思想啊？为什么一直还窥视？太不礼貌了。我们现在约法三章，以后我开口说话时，你再听。或者我的思维定向的朝你发送时，你才接收。”
灰猫：“行，没问题，就算你不说我也打算封闭了。这简直太好了，你以为我喜欢探询你的内心啊？基本上都是些龌龊的东西。”
张小明：“啊啊哪里龌龊了？我纯净的内心啊，那里湖面总是澄清，那里空气充满宁静，雪白明月照着大地。。。。。”
灰猫理都不理，张小明就有点尴尬了，没话找话地说：“眼镜坏了，你赔我眼镜。”
“我没有钱。”
“你喜欢眼镜这类亮闪闪的物件是吧？有种什么什么鸟，也喜欢亮闪闪的东西，会飞到别人家的梳妆台上，把桌子上的钻戒啊项链啊等，带回来给主人。”
“离这最近的别人家，也有三公里，你就不怕我遇上车祸什么的？你这小区每栋楼长得都一毛一样，我哪里还认得回来？”
既然灰猫没有完全拒绝，说明还是有希望的，张小明就高兴了，把手一挥：“跟我走，上班去。
咣当乱响的破旧五菱欢快地奔驰在大路上。
张小明跟着收音机哼了会歌，说：“有部电影不知道你看过没有，是个叫金什么的主演，扮演一个动物学家，开一辆比我这五菱还要破的车，他戴个大墨镜，一边把车开得飞快，一边把半边身子伸到窗外去，副驾驶座上，他的那条大狗，也戴个大墨镜，也把半边身子伸到窗外去。城市道路上，那人那狗那破车的画面，成了经典镜头。”
灰猫：“没看过。”
张小明：“我也帮你买副大墨镜怎么样？你戴上一定很酷，哈哈。”
灰猫：“你把你家全部的枕头都给我垫屁股下，我也不够高，就算可以伸头出窗，我这小脑袋能戴稳大墨镜么？肯定会被风给刮跑了，然后你又得让我赔你墨镜。”
张小明：“怎么可能让你赔啊，我送给你的东西嘛，掉了就掉了，掉了我再帮你买。”
灰猫：“你这样亢奋很不正常，你想干什么就明说啊！”
张小明：“真聪明，有前途啊。是这样的，蚊香厂家销售部门的区域大经理，例行的巡视检查工作，今天到我市，接待他的时候要谈点工作上的问题。”
灰猫：“那你到底是干啥的？”
“我是经销商啊，市级地区总经销。”
“我还以为你是总公司分管销售的副总哪！那么敬业，殚精竭虑的彻夜不眠，昨晚半夜了还找我谈蚊香销售的细节问题，虽然后来有点跑题，但是初衷还是好的，都是为了提高蚊香的销售量嘛，啧啧啧。。。。。”
“你闭嘴！”
“真拽啊，还市级经销商说得那么掷地有声，我从老李家出来的，我知道县份根本就没有经销商，市级就是最低一级，你美什么呀？”
遇上红灯，张小明一个急刹车，把灰猫从副驾座位上弹起，直接抛到前挡风玻璃上去。
看这路口没有交通监察摄像头，张小明摸出一根烟点上，深深吸一口再喷出来，笑眯眯地说：“哎呀哎呀，摔疼了没有？都怪这红灯，不好意思啊，也怪我没有帮你系上安全带。”
看着灰猫狼狈地窜回座位，并努力把身体挤到刚刚扣好的安全带的后面去。张小明再喷一口烟，说：“好了好了，不闹了，等会我帮你买盒牛奶。说真的，你帮我摸清楚那家伙的想法，和他谈判时，我想知道公司对我们经销商的最大优惠政策能到什么程度，不能再让那小子给坑了。”
灰猫不出声了。
张小明越说越兴奋：“你与我合作，只要把那家伙拿下，那你就可以每餐都吃到外国进口的名牌猫粮了。”顿了顿，张小明豪迈地补充说道：“而且，是用牛奶泡着吃！”
灰猫伸舌头添着被撞疼的胳膊肘，“我不是报复你啊，我是真的无能为力。我读取不到其他人的想法，在一定时期内，我只能和固定的某一个人建立这样的思想联系。事实上，除你之外的其他人，我连他们说什么话都不能完全听明白，更别说他们在想什么了。”顿了顿，灰猫干巴巴地补充：“明白了吧？你就是我的唯一，反向也成立。”
张小明泄气了：“哼哼，我还以为我拣到宝了。什么无能为力？去掉后面两个字，你就是无能。真是的，一点忙都帮不上。”
红灯转绿，张小明一踩油门，破旧五菱轰鸣着猛然窜了出去。灰猫抓着安全带，柔声相劝：“小心驾驶，安全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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