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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哦，好事啊，你总算熬出头了，实现理想，恭喜恭喜。”
放下电话，不理会灰灰的瞠目结舌，又走进厕所，关门，然后传出一个沉闷的声音：“电话是孙刚打来的，他说他的事业编转公务员编的事情，基本落实了。”
七八分钟后，张小明出来了，走到沙发坐下，往后一靠，舒服地长吁了一口气。看见灰灰直直坐在面前茶几上，还是一脸的惊恐，瞪着他。
张小明不解：“干什么这样看我？”
灰灰：“你上厕所不擦屁股！”
张小明：“你血口喷人，我擦了！”
灰灰：“那前面接电话那次呢？那么快你就出来了，要擦屁股，时间上来不及！”
张小明得意地笑了：“好教你得知，你并不是我遇见的第一只妖怪。”
灰灰来兴趣了：“哦，谁啊？在哪里？”
张小明：“很久前我就发现，我的手机，是个妖精。它总是在不该响的时候，猛响，它一定是故意这样干的。比如我开车等红灯，有九十秒的时间，它不响，等红灯刚刚转绿灯，我急急忙忙跟着前车走的时候，手机一定会响起来，弄得我又不能腾出手来接听，那铃声会一直响，吵得人心烦意乱。”
灰灰：“是偶然的情况吧？”
张小明：“绝对不是偶然，我观察过很多次了，如果只是等几秒种红灯，手机是不会响的，每次都是等完了几十秒后，我刚刚开车的紧急时刻，它就响起来。”
灰灰笑：“哈哈，好一只妖精，比我强。”
张小明：“还有就是洗澡的时候，特别是上厕所方便的时候。我小方便，手机是不会响的，每次大方便，我说的是每一次大方便，只要我没带手机进去，一两分钟后，它就一定会在客厅响起来，吵得我每次都拉不痛快。”
灰灰疑惑：“那，刚才的电话？”
张小明阴险地笑：“我第一次进厕所，根本就没动作，我提着裤子站在里面，安静的等待，果然不出我所料，手机响了。我就从容出来接听，接完电话我再去厕所继续进行未了之事。”
说完，张小明拿起手机盯着，狰狞地笑：“哼哼哼，小样的，你跟我斗？怎么样，知道怕了吧？”
这种应对手机妖精的措施，灰灰由衷地钦佩，望着张小明的目光就有带有些孺慕之意。又想到一事，就问：“既然你有这未雨绸缪的本事，那怎么还会落到今天这样的狼狈田地？毕竟，每年这个时候，下大雨都是会形成内涝的啊。你应该有所准备才是。”
张小明沉默了一下，点上烟，有点寂寥：“那是另一个故事了。”
那是刚租下两层小楼的第一年，同样是发大水，仓库的货物没现在的多，但是那次内涝很凶，水涨得很快，刚意识到情况不对，水就已经进屋了。当时只有张小明一个人，拼命搬货物都来不及，临时放在桌子上，放在沙发上。堆在沙发上的纸箱没抵挡多久，也被不断上涨的污水打湿了，还有好几箱被水流冲出了门外，张小明淌着大腿深的水出门去追，只拦住了两箱，其余的一下子就被水流冲带着走没影了。
张小明说：“后来清理的时候，发现我千辛万苦，还把两脚都给划伤了抢救回来的两箱子蚊香，包装不严实，都进水了，都不能卖了，只能扔了。”
灰灰：“谁没有伤心往事。。。。。林子祥唱的吧？”
张小明：“那么竭尽全力的挽救，最后却发现没有意义，真让人伤心。当时我想的，不是‘还好啊真值得庆幸，那么大的洪水中我只损失了几箱货物’，也不是心疼顺水飘走的那些钱，而是，老天爷给予我努力的回报，应该在我看得见的地方，应该让我保全我用鲜血换回来的那两箱。结果，天不遂人愿，最终还是白白扔了。”
灰灰想象着，当年张小明也是这样的赤膊短裤蓬头垢面，腿上还血肉模糊的，在遍地塑料袋和碎布条的村里，在泥泞中，站在如山的垃圾堆前，无限爱怜地看着两个潮湿的纸箱子，被轰鸣的铲车给铲到运送垃圾的车上去。
灰灰就没有继续嘲笑他。
张小明：“至于今天这局面，我是故意的。王强请假后，我拒绝了阿歪的帮忙。我先把些货物还有零碎搬到了桌子上和沙发上，然后停下来等，我就等着水涨进屋了我再开始把其余的往楼上搬。我想重温一下当年抢救货物的情形，我就把公司的大门敞开着，等水涨起来。我就想看看老天爷这次要怎么对付我。为此我做了充足的准备，昨天去买了一整盒的创可贴，还有绷带和消毒的碘酒。”
灰灰故意取笑：“果然又是表演型人格在作怪，哪怕只有你一个人，哪怕没有观众，你也没忘了要表演。”
张小明：“唉，这几年，我懒散多了，不再有斗志了。今天我这样发神经，象舞台剧一样，摆出和老天爷决斗的架势。其实，我是想看看在关键时刻，自己还能不能拼一下，哪怕是用最低级的体力劳动去拼。之前大区经理来谈判，老实说给我很大的压力，其实我对未来的情况，很惶恐。但我一直没有想办法去应对，我整天胡思乱想，不再去努力奋斗，只寄望于奇迹的发生。”
灰灰又鼓掌：“老板好样的，我支持你。我是指支持你前面说的与老天爷决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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