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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灰看见，放下电话后的张小明，就大开着衣柜的门，在为数不多的衣服前左挑右选，迟迟不能决定。表情严肃，两眼却又发光。转头对着灰灰挑挑眉毛，洋洋得意。
灰灰只当看不见，把爪子按在电视机遥控器上，将音量开到最大。
敲门时，张小明为了排除居然会出现的一丝紧张，胡思乱想着，想着等会来开门的人，会不会象电影里常常出现的镜头那样，用毛巾擦着湿头发，还穿着浴袍。结果预想的情形没有出现。开门后，一身平常穿着的李芳，很简单地说声进来吧，就转身带路了。
张小明进到李芳家，目不斜视地，很规矩地穿过客厅穿过卧室，直接走到阳台。一阵手忙脚乱，按照要求安装好架子，把花盆摆好，再把阳台打扫干净时，李芳已经把菜摆上桌了。
半只鸭子炖的白果汤，另半只弄了个油淋鸭，还有碟炒生菜。饭桌上就这几样，清爽利落，一如李芳本人。
张小明心里明白，帮忙安装花架子都是借口，她只是找机会请回他一次。
规格档次上，这简单的两菜一汤，自然比不了私房菜馆里的芝麻剑鱼。但这算是家宴，重视程度上却又高了不少。
李芳回请他吃饭，又有着两种意思。一是吃完了拍拍手就两不相欠，二是你来我往继续保持两人关系的热度。她表现出的可能的两种截然相反的意思，让张小明在洗手池洗了半天的手，都还不知道应该采信哪一种。
坐到桌前，张小明想：啤酒代表兄弟，红酒代表有戏。就看李芳准备的是什么酒了。
好象知道张小明在想什么，李芳嫣然一笑，打开冰箱，拿出了两罐啤酒。
手握啤酒，张小明心里一阵失落，但很快地坦然，隐隐还有一种放下心头大石的轻松。
李芳扯着拉环，噗地一声把啤酒罐开了。张小明看这架势，是连啤酒杯都不用了，直接用啤酒罐子喝，当兄弟的含义愈发明显了。
李芳举罐，示意张小明也举罐，微笑着说：“谢谢你。”
谢的是什么啊？张小明心想：是感谢今天付出的体力劳动？还是感谢他搭桥见到了孙刚了却心事？还是单纯地谢谢他陪她吃饭？
张小明又不确定该采信哪种想法了，矛盾得差点站起来去洗手。最后，终于摆出一脸自认为恰倒好处的傻笑，碰了碰啤酒罐子。
李芳微笑着：“你平时脸皮那么厚的，现在怎么会有点紧张啊？”
张小明：“那个。。。。。。头次登门，礼貌上我也要表现得拘谨一点。还有，我是为你担心，担心你会不会引狼入室啊？”
“哈哈，那你不拘谨的时候是什么样子？谁是狼还说不定呢，两头狼打起来，引狼入室成了同室操戈，哈哈。”
张小明心想：两头狼，多好啊，我是灰太狼，你是红太狼，我和你还养有一个小灰灰。
同时止不住地往邪处想：她说的同室操戈，是什么意思？
为了掩饰龌龊心思，赶紧没话找话地说：“你不错啊，菜也做得那么好吃，文武双全嘛。”
李芳：“我一向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今日为你洗手做羹汤。”
张小明：“看得出来，那些花盆对你太重要啦。让你破例下厨房。”
李芳比较满意张小明的分寸感，觉得找对了可以聊天的人，于是渐渐放松，说：“我都告诉你吧，免得你瞎猜。曹叔是爸的同学，我大学最后一年实习就在他的单位，那时接触才多起来。我对他很仰慕，他对我只有慈爱。是忘年交，深交，却还没到忘年恋的地步。”
张小明小心地说：“这个老曹，真有他的，情敌都不恨他，连我都有点神往了。”
李芳干了手里的啤酒，看见张小明也不喝了，就帮他盛饭。张小明连忙表示自己动手，说：“算算时间，老曹可以生活基本自理了吧？早就该直立行走了吧？”
李芳笑：“去你的。我在医院见过几次周红，她也挺特别的，从没有那种衣不解带的伺候曹叔，她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从没见过煲个汤什么的，总是仪态万分地坐在那和曹叔说话，最多也就削个水果。”
张小明：“我没见过老曹，但我总是不看好他们两个。”
“哦？为什么？”
“听你说起来，周红和老曹，住云端里不食人间烟火，简直是大袖飘飘的神仙般的人物。那就是飘得太高了。除非一直保持这样的红颜知己关系，如果想进一步柴米油盐，肯定完蛋。”
李芳理解地笑：“其实你各方面都还行，但是就缺少曹叔身上那种贵气。以你这悲观的人生态度，是猜不到他们结局的。”
张小明：“那他们双双出国去吧，老曹也没什么发展余地了，周红儿子也住校去了，离开这是最好的选择了，可能他们在国外为了生活打破了头，但我们不知道啊，还在羡慕这种浪迹天涯。”
张小明没想到一语中的，一年后，那两人真的出国隐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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