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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明，李芳，孙刚，吴娟，还是那河边上的农庄，还是那竹棚子，还是那张桌子，只是四人成了两双。
为了御寒开了两台大功率的取暖器，这让他们可以开着窗，入眼一点春色，满山遍野的很养眼的新芽独有的嫩绿色，让人神清气爽。
张小明带来自家的茶具，还有剩下的那饼老班章，孙刚抚摩着茶饼，不是恍如隔世，却也感触良多。
四人围坐，张小明伺候着，从茶海分出四杯，各人饮尽。
孙刚侧坐了身子，伸直了双脚，头仰后，舒服地叹息：“我很久没有喝普洱了，平时都是用大茶缸子喝点最普通的碧螺春。”
张小明：“一样的，你久不来我家喝茶，我这套茶具都没动过，在公司里就是用飘逸杯乱喝。”
李芳笑着说：“飘逸杯就是乱喝啊？那我在家帮你准备的飘逸杯算什么回事？可不是网上瞎买的，我是在商场里买的最贵的。”
张小明献媚地笑着：“我刚才正要接着说，被你打断了。用什么茶具喝什么茶，不重要，重要的是与什么人喝。”又故意夸张讨好地朝孙刚和吴娟笑。
吴娟：“你们男人就喜欢臭讲究，以前我还切点柠檬泡水，现在才懒得，凉白开最好，渴了就喝呗。”
张小明笑：“饥来吃饭，困来既眠。嫂子好境界啊，修行中人。”
李芳：“酸死了酸死了，你能不能说点人话了？”
孙刚把空茶杯放回桌子上，示意张小明继续给他倒茶，说：“世界真是小，这几个月我在山里拉树，天天和我聊天的那个砍树的，说是认识你，还是你徒弟。”
“刘杰？呵呵，你们两个混一起了啊。”
“也没混一起了，他过完年就不砍树了。他想法太多，不知道现在在做什么。”
吴娟：“说起来这个小伙子我也认识的，以前就帮小明拉过货到我店里，挺斯文的一个人，居然去干那苦力活，很累人的。”
张小明：“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深闺梦里人。刘杰多半还在想着他自己都苦得半人半鬼了，他前女友恐怕还不知道吧，还在挂念着他吧？挣钱受点罪是应该的，为了女人来这一出自虐，就不好玩了。”
孙刚：“刘杰知道他女友结婚了，当时也没什么过激的反应。苦力活挺好啊，简单。以前在单位里，那才叫受罪。官大一级压死人，每个人对上都唯唯诺诺，对下都颐指气使。只为升那点官，付出尊严为代价。而且，一辈子都是这种状态，就算升点官，那种唯唯诺诺加颐指气使的状态，还是改变不了。官再大，都没有尊严。最可怕的，是每个人都习惯这一套了。习惯了没有尊严。”
转头对李芳说：“你是记者，不用坐班，不在此列。”
李芳想起孙刚最后的改变命运的奋勇一博，也不是为了官场上的做人的尊严，但是是为了男人的尊严，也算不错了。端起茶来和孙刚对饮一杯。
张小明听孙刚这番话，接口说：“不管是金钱还是地位，在得到的过程中，如果太过于艰辛过于苦难，那么，最后即使是得到了，也一定是扭曲了的。呃，不止是说你，刘杰也是一样的。”
孙刚朝吴娟微笑着，说：“所以我想通了啊，要活得简单点，才自在。还好你肯收留我。”
吴娟宽容地笑着，心里却有一丝不舒服，想着：走投无路才找我？把我当成什么了？算了算了，看你是个老实人，不跟你计较那么多。
张小明看在眼里，于心也有戚戚焉，偷偷地坏笑。转头见李芳在不怀好意地看着他，连忙没皮没脸的给李芳倒茶。
孙刚又喝了两杯茶，起身走到窗子边上，又开始凭栏：“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回城路上，蜿蜒山路上，只有张小明的一辆车在蠕动。李芳把车窗开了一条缝，点上一根烟，塞到张小明嘴里，自己也点上一根，说：“前面孙刚说话时，你在怪笑些什么？以为我没看见啊？你是不是和他一样的想法啊？”
张小明：“呵呵，孙刚有点刻意了，总在强调自己想通了，还总急着证明这点。”
李芳：“他对目前的生活状态，表示满意，也表达对吴娟的感激，有什么不对的？”
张小明：“如何判断一个人是幸福的？当一个人，从来不会想着要问自己幸福不幸福的时候，才是幸福的。”
“哦。”
“这孙刚，说自己享受这简单的幸福，说得太多次啦。他这是在努力说服自己是幸福的，就有点不太妥当啦，自己骗自己。”
李芳：“明明是你心思太重，想得太多，好事都会给你想歪了。”
张小明避重就轻地笑着：“我现在就想歪，今晚，去你家？还是去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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