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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马上要面临人生第一个重大选择,也就是文理分科。”林海东在做最后的动员,“我知道,你们有很多人信奉什么我的青春我做主,但我给大家要泼一瓢冷水,要是你真这么做了,什么事都自己做主,多半是会完蛋的。所以我要说的是,你的青春你做主,文理分班听我的,毕竟我吃过的盐比你们吃过的饭还多,我带过的学生比你们见过的人还多。你们可以跟你们的家里人商量,也可以直接找我商量,但最后我希望你们听我的建议,这是忠告,不是命令!”
晚上,跟父亲谈及文理分班之事时,陈国仁很是开明地对陈冬说:“我和你妈妈说过了,尊重你们的选择。文科也好,理科也好,关键是要自己感兴趣,最好能够符合自己未来的发展规划,我祝福你们!”
最终的分班结果并没有太多的意外,除了古若曦、王一帆等五个同学选择了文科以外,其他的都选择了理科,仍然留在了林海东的班里。
林海东似乎早就料到了结果,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在欢送五位同学的时候,林海东却用少有的温情进行催泪:“首先,我很感谢你们大多数人选择留在了我的班上,这是莫大的信任和嘱托。同时,我也要感谢五位选择了文科班的同学,虽然你们不再是我林海东班上的学生,但你们已经有了我林海东的性格。你们既然选择了文科,就要用你们的狼性去捍卫你们的诗和远方。我林海东也是一个文艺青年,这并不好笑,因为我和你们五位同学一样,喜欢生活中有些诗意,有些文艺,那样会很有趣。我林海东更是一个重情之人,你们五位是我的得意门生呀,一个个都是那么的优秀,那么的乖巧,那么的多才多艺,那么的温文尔雅,我很喜欢你们,真的。壮别天涯未许愁,尽将愁绪付东流。好在,我们都还在安中,我们还是会天天见面,我还依然是你们的老师,有事没事多回来看看我。我爱你们!请允许我一一拥抱你们送别,这是最好的表达,也是最好的祝福!”
看着林老师很是用力地拥抱着每一个要去文科班就读的学生,陈冬不由地更是佩服林老师的煽情能力,他既能把严肃的话题逗乐,也能让平实的情感发酵;既能煽动每一个人内心的火焰,也能狙击掉大家心中的沮丧;既能酷烈到咄咄逼人,也能*到款款情深,他心中该是有多少顷的情感波涛,才能涌现出如此丰富的表达浪花呀?
暑假的时候,陈国仁给陈冬、陈雪各买了一块浪琴的机械表,很有仪式感地对他们说:“冬伢,雪妹,送你们表,是希望你们能够珍惜手中的时间,把握每一分每一秒。”
陈冬倒不觉得父亲的话有多新鲜,只是觉得他的变化有些新鲜。从前那个与他同样腼腆的父亲,似乎现在有了些改变。一是变得爱灌“鸡汤”、爱寓教于乐了,生活中有很多细节,都能引发他的一些感慨,表面是说给自己听的,其实是在教育他们兄妹的。二是变得花钱有些大方了,从前那个节俭苛刻的父亲,现在把在他们兄妹身上花钱当作一种乐趣。如陈雪突然说起想吃什么东西,他便会十分兴奋,乐颠颠地跑去买来,只为搏小棉袄一笑。当然,父亲最大的变化,还是属于气质上的,应该说是变得自信了,在这个暑假,陈冬陪父亲去过花城出版社,洽谈第二部小说出版的事。父亲不再是一个陈村出来的打工仔了,他侃侃而谈,对一些合同条款、营销方案稔熟于心,他还能十分平静地和出版社谈价格,自然冷静,毫不谦让,完全不是陈冬记忆中那个只爱读书而脱俗的父亲了。他从椅子上起落的样子,都能感觉到他心中的得意之情溅落出来。人到中年,他反而更青春。事业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不仅是生活必需,更是精神支柱。
最先发现陈冬戴手表的不是别人,而是刘美辰。戴手表,在这个时代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因为手机的普及,手表也变得不再是那么有用了,成了一个再平常不过的物件。可刘美辰却十分敏锐地发现了陈冬这一新装备,倒让陈冬有些诧异。
更让陈冬吃惊的是,刘美辰还请求陈冬说:“把你的手表摘下来给我看看吧?”
一下子,吸引了班里很多人的目光。陈冬非常不解,但他也不能表现得太小气,怎么能随便拒绝一个女学霸的请求呢?他只好顺从地把手表取下来,递给了亭亭立在他身边的刘美辰。
刘美辰接过手表,反复端详了一下,很是专业地说:“哎呀!陈冬呀,你眼光不错呀,这一款浪琴表是经典复刻,它应该是1931年为美国飞行员查尔斯?连拔专门开发的腕表的翻版。这一款自动机械表不用上发条,只需戴在手上,每天保持一定的运动量,时间特别精准,毫秒不差。她应该说是手表中的蒙娜丽莎,经典,优雅,时尚,大方,永不过时。”
包括陈冬在内的不少同学都有一种大跌眼镜的感觉,刘美辰平时不喜多言,今天对一个手表这么感兴趣,发表如此专业的评述、品鉴,确实出乎很多人的意料。
“哦,原来手表还有这么大的学问呀。”陈冬礼貌性地给刘美辰点了个赞。
“手表,可以说是工业时代最精密的仪器,自从1571年诞生的日子起,他就是推动人类文明进步的一股强大力量,只是不为人知罢了。”刘美辰像是触碰到了身体里的某个开关,突然打开了话匣子,越说越起劲:“你要知道,在航海时代,一块精确的手表比其他任何仪器都重要。手表的发明,让人们随时随地都能够掌握时间,可以自由地安排工作、会议、聚会、生活等。如果没有手表的发明,可能人类还要在黑暗中摸索不少年。”
“咦——”高?F浩有些夸张地发出声来,半是惊讶,半是调侃,他有些不太相信地对刘美辰说:“我们的学霸妹妹原来是手表控呀,这倒有点意思。”
“什么手表控不手表控的,我就是喜欢嘛。”刘美辰有些嗔怪道,转而她又对陈冬说:“能不能借我玩两天呀?”
“哟嗬,该不会是定情物吧?”高?F浩从来就没个正形,诡异地冲着马元生坏笑。
“高?F浩,你无聊不无聊呀?借个手表就是定情物,那我要借个手机岂不是成了聘礼呢?我还没想着这么早把自己嫁了,你就省省吧。”刘美辰不甘示弱。
陈冬不知道该不该拒绝,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只好机械地点了点头,很是小心地交代说:“这是爸爸送给我的礼物,你要爱护好呀。”
“放心放心,我刘美辰别的不敢说,对于手表,那是看得比什么都重。”
陈冬看着她那开心的样子,也不好多说什么了,只好由着她去,相信她不会对手表怎么样的。
后来,陈冬才从与刘美辰同宿舍的宋曼得知,原来刘美辰就是喜欢手表,而且喜欢拆手表,研究手表,她在宿舍唯一爱干的事就是戴着目镜拆装手表。陈冬的表被她拿回去后,当天晚上就被她“解剖”了,在好好研究了一番后又装上了。第二天晚上,她又拆了一遍,装了一遍,这才把手表还给陈冬。
陈冬把这事告诉高?F浩的时候,高?F浩似乎一点也不感到吃惊,淡淡地说:“这就叫做癖好,拆装手表就是刘美辰的癖好,就像是黄晓明的恋发癖一样,当然,这个黄晓明不是咱们的黄晓明呀。”
“癖好?这个就叫癖好?”陈冬不解地问道。
“对呀,这就叫癖好。喜欢不好的东西,我们叫嗜好。痴爱一样东西,我们叫癖好。褒义的说法叫爱好,平淡的说法叫喜好,文艺的说法叫雅好。”高?F浩不由地有些卖弄自己,陈冬听了暗自感到钦佩。
回到宿舍,陈冬取下表准备洗漱,不由地想到了高?F浩所说的癖好,他便掏出手机百度了一下,原来癖好有两层意思:一是积久成习的爱好,二是特殊的爱好。原来,有异常癖好的人,不是先天带来的,而是自小而养成的,或许是因为缺乏某种安全感而造成的。那刘美辰喜欢拆装手表这个癖好又是如何养成的呢?陈冬无从得知,却又觉得有些好奇。
在他起身洗漱去的时候,他无意中瞥见了马元生桌上放了一块新的手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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