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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旧里不归 > 第32章 四: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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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夏酷暑,烈日高灼。

    炎热总是使人烦躁,闷头流汗,热血在这热潮下不断蒸腾。

    吭哧吭哧,工地上的各种噪音,更是让这份烦躁又增添几分。

    多么想下一场雨啊,多么想有一道凉爽的风。

    然则都是奢求。

    这样的环境下,总会让人脾气暴躁起来。

    “老二,那边弄好了没有,快点,年纪轻轻手脚怎么那么慢,还不如我一老人家。”

    这不,常国天的一句略微想炫耀的话,直接点燃了常国地烦躁的怒火。

    “就你老几厉害,别人都不行。我就慢怎么了。”常国地不忿的回了一句,都在忙,弄的好像谁在偷懒似的,都是划分的区域,常国地负责的更多,慢一点本是理所应当,他憋着一肚子火,一下子发了出来。

    常国天不禁一愣:“凶莫事,讲一句都不行了?”

    “讲你个xx,关你屁事。”常国地回道。

    常国天一下子脸上挂不住,当即把手里的东西撂下,两手叉腰站住。

    “有你这么讲话的吗?我是你大哥,讲你一句都不行了。本来做的就慢,慢吞吞的耽误工期,回头不给钱你赔啊。”

    常国天一下子,以大哥的身份和耽误工期为理由的说法,更是让常国地心里的火气越发不可收拾。

    “你以为你谁啊?”常国地把手头的砖头轰的一下砸到地上,吭哧!发出巨响。

    骤然间,两人之间的火气均都达到了顶点。

    常国地龇牙咧嘴,怒目圆睁,常国天也不遑多让,死死地攥起了拳头,青筋迸裂。

    一言不合,直接扭打了起来。

    远处的人们看到,连忙上前阻拦。可是两人扭打得极凶,谁也不服谁。两人如同蛮牛一般,你一拳来,我一脚。拳风相交,如同虎豹之争。常人根本阻止不得。

    这时候王建国望见了这一幕,立刻大声叫嚷着,“国和国和,你大哥二哥打起来了,赶紧出来看看。”

    常国和本来在楼上刷水泥,王建国愣是喊了好几次他才听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来到窗口趴着,看到王建国一脸急促的样子。

    “怎么了嘛?”

    “赶紧下来看看老大,老二打得正凶哩!”

    常国和一听,慌忙放下手头的活计,飞速跑到了楼下。

    遥遥望见两个都一大把年纪的兄长就像少年人一般,斗殴起来,打斗的非常激烈,像江湖人士的血拼。

    看那一记剪刀脚夹住了老大的脖子,老大挣脱开之后,往后一退,竟也不落下风,攥起双拳,把脚一踏,凌空飞击过去,一套连环拳打的老二喘不过气。

    但老二也不服输,紧接着还了一个扫堂腿。如若秋风卷落叶。

    就是这样拳脚交替,更多的工友放下手头的活,饶有兴致的看戏。在这百无聊赖,热累交替时分,这么一场戏,就像看电视剧一样。

    看到精彩时甚至鼓掌叫好。

    这像什么样啊?

    常国和看得直咬牙,立刻迎了过去,大声呵斥道:“你们在干嘛?丢不丢人啊?一大把年纪了,还在这里打架活不够多是不是?有那么多的力气。”

    燥热难当,常国和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火气。

    但正在搏斗的二人,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

    于是常国和也参与了进去,他本来想从中调和,谁知道自己也不小心陷入了混战。

    这下边上的人喝彩的声音,越发的热烈起来。

    似乎就是因为这喝彩,竟让几兄弟打得更加欢脱。常国和自己本身也是一肚子的火,借着这个机会,顺便也发泄了一番。

    他更年轻,更有力量。于是在这场搏斗之中,他很快就占据了上风。

    可以开始对着打的两个人,竟也不知道怎么的,默契的联合在了一起,反而变成了2打1的局面,那个1却是常国和。

    剧情的发展,出乎人的意料。既然抱成团,在地上打滚,一个个打得面红耳赤,青筋迸出。这三个人不依不饶,引得王建国等所有人,全都急得不知所措。

    许连芝最后一个到来,看到三兄弟扭打在一起,当时急得直跺脚道:“你们你们别打了,到底怎么回事啊。”

    她一个女人家家的,也参与不进去。第一次尝试这样加入进去,不知道谁出了一圈,竟把她打成了熊猫眼。

    而战况还是激烈的胶着着。

    他们像是不知疲倦,将至亲兄弟当成深仇大恨的敌人一般。热血与热汗的焦灼,肉与骨头的激烈冲撞,在血汗中挣扎。

    许连芝没的法,最后只好叫上了一帮工友,七八个大汉,这才将灰头土脸的三兄弟分开。

    拉开之后一个个的火气都还没有消除,怒目圆睁的互相死瞪,谁也不理会谁。不过打的也是累了,擦拭着面上的血迹,喘着粗气。

    许连芝心疼的,给常国和擦干净,同时疑惑的问他:“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打了起来?到底怎么回事?”

    对于这个问题,常国和也回答不上来。他本来是一个劝架的,谁知道被人联手攻击。打得火气也上来了。

    许连芝顿时一愣:“那他们两个为什么要打你?”

    “我知道个屁啊,我本来是劝架的。”余火未消,突然想到自己是劝架的,常国和更加生气了。

    “啊?”许连芝顿时有点发懵,边上王建国递过来一瓶水,解释道:“他本来是我叫来劝架的,谁知道打的比他们俩还凶。”

    “哥?”

    许连芝便疑惑的问与自己关系比较好的常国地,常国地冷哼道:“谁要他自己要来凑热闹。”

    许连芝平常敬重二哥,但听到这话,顿觉不爽,气急道:“国和也是好心好意劝架,你们两个却联手打他,这叫什么事?回去我就打电话问问姐。”

    常国地一听,顿时清醒过来,微微咬动下唇一字一顿道:“刚才也是打红了眼,他参与进来以后,也没多想,当时都忘记了为什么要打起来看他打得比较凶,就跟老大合起伙来打他了。”

    一旁的老大默默的点头,同时不忘埋怨一声道:“都是这老二,我就随便问了一句他有没有弄完,就跟我吵了起来,然后就动手了。一把年纪的人脾气还这么燥。”

    老二常国地一听,再次恼火起来,道:“你别胡说,要不是你在那得瑟,我能跟你急啊,当时分任务的时候,你这家伙鸡贼,抢着少的那个我也没说什么。大家干这么多活,分的都是一样的钱,我多做一点,就是了,你他妈还在这里胡咧咧。”

    他越想越生气,挑活的时候怎么不说?

    现在喋喋不休。

    常国天,顿时不服气的道:“你知道这个活少啊,就你那种人,如果真觉得少,你会让给我。也不好干的,本来就是你手脚慢,让我干了你那边的活,我早就干完了,绝对比我那边的容易。”

    “你让他们说说,到底那边的活少。我……我前面也不跟你争,你还讲这种话,好嘛现在都快做完了,不行推倒了重来,我做你那里你做我这里,看看到底谁的快!”常国地一口气喘不上来,憋得面红耳赤。激动之下,几乎将伤口迸裂。

    两边区域那边的活轻松,大家都心知肚明。常国地开始也没有计较,虽然心里有些部门,但做了就做了,想想老大年纪那么大了,让他轻松点就算了,谁知道他居然这么说,顿时不满的情绪,像吹气球一样的鼓了起来。

    常国地非常的不服,情急之下,从边上捡了一把锤子。

    当即吓得常国天赶忙从凳子上跳起来,躲到墙角瑟瑟发抖。

    边上的人连忙上前,王建国上去抓住常国地的手腕道:“你要做莫事,莫乱来。两兄弟干架正常,莫弄大了,这东西可了不得,随便能打死人的。”

    常国地龇牙咧嘴的怒瞪过去,低吼道:“打死了他,我还要坐牢,我才不会让他占这个便宜。”

    常国地狠狠的怒瞪回去,看着墙角的常国天心里直冒火。

    说着,他用力将王建国的手甩开,拎着锤子就朝工地那边冲过去,谁也阻止不了,生怕那锤子砸到自己的脑袋。

    许连芝担心极了,急忙拉着常国和:“快跟上去看一看,别闹出什么事。”

    常国和喘着粗气,黑着脸说:“不管了,随他怎么弄。大不了就不干了,这样干下去我也没信心了。”

    说的本是气话,但他却万万没想到,这一天常国地的疯狂之举。

    常国地打小就不是一个好脾气,虽然近些年来,因为董雪梅的关系控制住了。但这一天,老大的所说所做,深深的刺激了他,将那个已经隐藏了许多年的恶魔释放出来。

    他拎着锤子就来到了常国天那一块区域,将本来已经弄好的一切深深咂乱,既然你说这很难,那我就推倒了重建,看看到底谁的更难。

    没有人猜到他会这么做,在那个下午哐啷哐啷一顿乱响传出来之后,终于让里屋的人意识到不对劲。

    常国和太熟悉的声音了,当时用力的撑着椅子把跳起来,发了疯一样的,朝工地冲了过去,当他看到眼前那毁了这一切,整个人无力的倾倒下来。

    就被毁了这一切,不仅仅是一砖一瓦。更是多日以来的心血。

    他眼睁睁的看着,却忘记了阻止,只看他那大锤子一下一下,敲出裂痕,随之倾塌。

    伴随着锤子的一顿乱砸倾塌的,不仅仅是断壁残垣,更是那努力想改变生活的心。可就是这样,能改变吗?他对自己产生了怀疑,还留恋这个家吗?伯都不在了。到时候再把妈接出来,离开吧,永不相见。

    其他人来了以后,想要阻止。王建国他们更是纷纷骂着,这是在干嘛。但常国和却让他们不要,就这样吧,不弄了。

    那天他两手一摊,任由这好不容易垒起来的,被一锤一锤敲完。他感觉很累,很疲惫。他不怕争斗,不怕打架,可是这样毁了心血,一切的坚持都白费了。

    后来他失望的离开,把老大老二各自介绍给了别人,熟悉的包工头那里。

    那根主心骨不做了吧,谁爱做谁做去。什么都不管了,多此一举是为何?

    后来他走了,心里面开始疏离,不想再做指望,累了。

    之后的日子依旧找了人,包了工地,发展的依然不错。那时的他,俨然已经是个小富翁了,裤子兜里总是鼓鼓的。虽无大财,生活无忧。

    时间快速流逝,一直来到了02年,千等万等,终于等到了王仁贵的消息,兄弟俩十几年的梦想,终于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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