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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到来,完美的解决了常国和无法送常先上学的问题。
虽然在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常先都是自己打车上学,可是常国和永远都无法放下心来,工作的时候也不免要惦记着。有了王培元以后,每天就让这个来给自己徒弟的表侄送了。
王培元反应有点慢,但是为人老实忠厚。早几年跟着乡里人一块出去忙工地,因为脾气的缘故,经常个人打架。于是他母亲就联系了王仁贵,让王培元过来了。
过来以后,王培元老老实实的听话,王仁贵安排常国和作为师父带他。
二哥常国地也算是自己的徒弟,但毕竟是哥哥,根本没法说重话。但王培元就不一样了,气不顺的时候直接拿脚踹。那时候带徒弟就是这样,时不时就得挨收拾。
好在王培元也不恼,知道自己笨,做错了事挨了打也不计较,乖乖的老实照办,改正自己的错误。
他的这种性子让常国和很欣赏,而且王培元和小常先相处的很好。
他来了以后常国和就解放了,不用再担心家里。基本上可以随时泡在仓库亦或是出差的路上,家里烧饭什么的杂活都给王培元一并包下。
这个人团结一心,埋头苦干,公司发展飞速,一路畅通无阻。
到了常先放暑假的时候,常国和就把他带到了无锡去做手术。那个六指一直都是心结,孩子自己不喜欢,说很丑。无锡那家骨科医院是国家一流的水平,这家医院王仁贵早就已经提到了。
现在有钱了,便将那些积蓄都给了常先做手术。
常先做手术那时许连芝也特意从老家赶来,常国和也没有意见,有时候他一起陪着常先,但与许连芝却没有任何交谈。有时候忙了就让王培元过来照顾。
手术顺利的完成,在医院待了差不多一个月,等医生说差不多可以出院了,就急匆匆的把常先带回了上海。
接下来的日子,还是王培元在照顾着,那阵子特别忙。
王培元一直都小心翼翼,认真的做好每一件常国和交代的事,可最终还是出错了,但这回常国和却没有打骂他,就连王仁贵也没有心思责骂。
那是暑假的第二个月,常国和一边忙着工作上的事,一边忙着联系新的学校。上学的事情很难办,二年级勉勉强强找了个民工子弟学校,虽然长兴的成绩一直都不错,但全国和总觉得学校的资源不太好,上学也不方便,千难万难才安排进了附近的一间附小。
可就在他忙碌的奔波时,却接到了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孩子被许连芝骗回老家了。
得知这个消息以后他疯了一样的飞奔回家,只见王培元也知道自己犯了错。一脸自责的坐在沙发上低着头,不敢吱声。
“怎么会这样,常先到底到哪里去了。”常国和急问。
“被他妈带走了。”王培元低着头,死活不敢看眼前的人。他知道此时此刻的常国和还有多生气,心里十分自责。
“怎么会被他妈带走,你是怎么看着的,她什么时候过来的?”
“我也不知道啊,我以为你知道。她一开始是说,常先有个小朋友跟爸爸妈妈也来了上海说带他去那里玩几天。我想着反正也没有事,就让他们去了,母子俩也好久没见面了。可谁知道晚上常先去打电话回来说,被他妈带走了,已经上了火车。”
王培元一字一句的解释,越解释越觉得自己好笨,好愚蠢。
眼看着常国和呆呆的,在那里不说话,汪培元主动承认错误,道:“我晓得这回是我太笨了,你要打就打吧,绝对不还手。”
“打你有个屁用,你能把常先还给我。”常国和愤怒的道。
王培元依然不敢抬头,默默的站了一会儿,竟然没有听到常国和说话,就好忐忑的问道:“饿了没有?要不吃点饭吧。”
“吃吃吃,吃你个头。”
直到这时,常国和才回过神来,立刻拔腿就要出去。
王培元见着急忙跑到前面拉着他:“你这大晚上的干嘛,现在也买不了火车票。”
“放开我,买不到也要买,我要把我儿子接回来。”常国和严肃的道。
王培元犹豫了一下,劝道:“国和爷,我觉得常先跟着他妈妈,也行吧。你看我们现在这么忙,经常也顾及不到他。反而他跟着他妈妈,还能好好的带着。反正儿子就是你的,就算不跟你生活在一块,他也是你儿子。”
王培元不知道自己说这些话合不合适,眼前的人是自己的长辈又是自己的师傅。他只是想说一些心里话而已。
常国和听了以后大怒,“你给我闭嘴,莫管怎么样,再忙我要把儿子带我身边。这个死女人,就会耍一些手段。”
常国和这回是真的生气了,一招瞒天过海,打了个人措手不及。
气冲冲之下,他直接回到了公司,找王仁贵要点钱,准备直接回家把孩子接回来。
到了公司,王仁贵还在连夜忙活着。
见常国和气冲冲的进来,王仁贵吓了一跳:“你怎么就大半夜的又回来了。”
常国和含着眼泪,立马把小常先被许连芝骗回去的事情说了出来。王仁贵听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怎么会这样,培元呢?”
“这个憨货,别人说什么就听什么,还不常先聪明。”常国和气的咬牙切齿,拳头紧攥的咔嚓作响。
见状,王仁贵收拾了一下心情,从位子上站起来,把手头上所有的工作都放下了。
王仁贵对这个侄子也是特别的喜爱,嘴里一直念叨着:“哎呀,这个好孩儿。”
“哥,我拿点钱,请两天假回去把他接回来。不管怎么样,我都要把他带在身边。”常国和收起了内心的激愤,“真是开玩笑呢,刚做完手术,都还没有拆线,钢针也没拔掉。好不容易找到的学校也没去上,她能找到什么好的学校,这不是耽误孩子吗?”
“你先别激动。”
“我怎么能不激动,我都想去报警了!”常国和难得的在三哥面前发火,情绪无法控制。
王仁贵了解常国和的脾气,与此同时自己也是颇为震怒。但要报警,还是算了。
“不管怎么说,她也是常先的娘,就算报警,警察也不会怎么样的。再者说,毕竟夫妻一场何必弄到这样。你先冷静冷静。”他劝道。
如果不是王仁贵在这里劝说,常国和感觉自己都快疯了,不管怎么样也要追回来。
王仁贵前去泡了杯茶,并把常国地和王培元都叫了回来。
眼下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谁也没有心思继续工作。
两人一前一后的过来,先来的是王培元,接到消息就骑着自行车飞奔过来,弄的是一身大汗淋漓。一进到屋里,就把头低了下去,这个二十一岁的小伙子心里满满的都是愧疚。
随后赶来的是常国地,还没进屋,就在那里叫嚷着:“王培元,你脑子被驴给踢了,小孩容易被骗,你这么大人了,怎么还是这么蠢。”
愤怒的吼叫声充斥着整间办公室,从楼下到楼上整栋楼,几乎都要被他震塌。
片刻后,常国地满脸黑线的进到了办公室。
王仁贵且看着他这么生气,连忙规劝道:“你也消消火,别添乱。”
“到底怎么回事,电话里说孩子弄丢了?”
“被许连芝给骗回家了,许连芝骗他说去找同学住几天,谁知道却是带他回老家。到了火车上,才打电话过来,那时候已经晚了。”王仁贵无奈的解释着,把它从常国和那里听来的转述过去。
常国地一听眉头紧皱着,自言自语道:“许连芝这回有点过分,都没跟我们打过招呼,这不是偷吗?”
“对就是!”常国和蓦然起身,顿时无比激动,难得与二哥达成共识,一下子燥怒起来。
他恨不得现在就去报警,什么也不管了。
常国地却犹豫了一下,安抚道:“你也先别激动,毕竟她是常先的妈妈,就算她带走,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这事情做的不地道。先打个电话过去吧。”
“没有她的电话号码。”常国和激动的道。
“不是有他大哥家的吗,先打一个电话过去,他们回老家了肯定会回去的。到时候好好问一问到底怎么回事。”常国地接着说。
王仁贵也点了点头:“我看就这样吧,你现在就算去追也来不及了,反正现在交通不是那么难,不行的话到时候我给你放两天假,你再回去把孩子接过来。”
听他们这么一说,常国和渐渐回到平静,眼下也就只能这么办了。
他咬牙切齿,心中恨的不行,把孩子从自己身边拿走,就像割了一块心头肉似的。他几乎喘不过气了,身子无力的倾倒在沙发靠背上,至于边上的王培元过来道歉,他也不理会,也没有力气去骂,满脑子都是那张肉嘟嘟的小脸。
他打了个电话给许金贵,甚至不惜说出了威胁的话,表示孩子一定要还回来。电话那头许金贵有些心虚,只能应和着,表示等他们回来,第一时间打电话回去。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的流淌过去,这一夜,所有人都没有休息。每个人都是一身的压力,一晚上大眼瞪小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样过了一晚。
第二天清早,终于接到了电话。
所有人瞬间清醒,常国和更是颤抖的把手机掏了出来,一看来电号码,正是老家的。
他怒不可遏,接通了电话,立刻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通。
直到骂完了,电话那一头才传来一个深表愧疚的声音:“我是大姐,这回连芝也是着急了,刚刚我们都说了一顿。但孩子在这边你也放心吧,听说你工作挺忙的,都顾不过来。连芝跟我们商量好了,以后就在这边开饭店,还能带着孩子。我们这边也能帮帮忙。”
常国和激愤的回应道:“我允许了吗?把我的儿子还给我!”
“你也莫这么讲呀,我听说那会儿你把常先接到上海的时候,也莫有跟连芝打招呼。都是一样的,我看孩子也适应,就让她带着吧。常先还喊着要见家婆奶,你知道他们祖孙感情很好的。”大姐打出了朱老太太这张牌,常国和对朱老太太的尊敬,大家都看在眼里,此时也就只有这么说,才能稍微缓和一些。
果然,常国和听到朱老太太,火气消减了不少。
他转而道:“那就先让他去看看,过几天我就把他接回来。”
“何必呢,你工作也挺忙的,就让连芝先带带吧。过去的一年,孩子放在你那里,她天天想,天天以泪洗面。你们好歹夫妻一场,你就不能为她考虑考虑嘛。以后你随时打这个电话就能找到常先,你每天打都行,儿子总归是你的,跟你姓常。你天天那样忙顾也顾不过来,那样也没有意义。连芝能天天照看着他,照看的会更好。”大姐如此劝道。
经过一番劝说,常国和稍微有些心动。眼神巴望着面前几张憔悴的脸,一时犹豫了下。
仔细思考一番,他发现也是。
公司现在很忙,以后会更忙。那还不如行吧,孩子放在那,等什么时候能清闲一点钱多赚一点,再把孩子接回来。
于是他说:“那就先这样,但是等我要接孩子回来了,你们谁也不能阻止,否则我是什么人你们都知道,我一发起脾气连我自己都控制不了。”
他用了一丝威胁的语气,为了儿子。
电话那头大姐松了一口气,连忙保证道:“不会跟你抢的,你就安心的工作吧。”
得到了保证,常国和才强忍着心痛,让常先接电话。
常先一接过电话,就哭着问爸爸什么时候来接我,常国和强忍着心头的酸楚,连忙说很快就来了。
心中百感交集悲愤交加,所以这一次通话没有太长时间。挂断电话,常国和大哭了一场,孩子是心头肉,也只有心头肉,能把泪催下。
其他人也不好受,这一天,注定不会有什么好心情。
常国和独自坐在窗台,望着蓝天白云,嘴里念叨着:“从孩开口第一句喊的就是爸爸开始,注定我这辈子就不会轻松。”
……
过了一段时间,从电话里得知常先已经找好了学校,并且手指也已经拆线拔了钢针。常国和放下心来,此后继续努力的工作,每隔几天就往家里打个电话过去。但他不肯再与许连芝对话,这件事彻底的惹恼了他。
不过生活费还是每个月按时打过去,亏什么也不能亏了儿子。
到了十月份往里,常国和回了一趟老家。原因是老太太年岁已大,房下的长辈劝着说别到时候死在了外头回都回不去。虽然话糙,但常国和也不得放到心里。加上眼下工作太忙也顾不上老太太,干脆送回去。
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个任务。三哥与三嫂的爱情长跑在这一年终于有了结果,嫂子买了几身衣服发了些喜糖,让带去给常先。虽然常先没有在,但也要让他感受没有被遗忘。
回去带着常先到商场买了很多好吃的好玩的,电话里老听常先说没电视看很难受,又给他买了一台大电视。常国和能想到的最好的就是电视,自己那会儿出门的时候最盼望的就是能有一台属于自己的电视。而现在他忙的都很少有时间可以看,便将最好的都给常先。
只待了两天就不得不走了,他依依不舍,却还得忍痛离开。那天一早招呼也不打就坐车去了朱老太太那边,怕再见面就舍不得走。
再见朱老太太已经时隔差不多两年,离开前老太太身体还健朗的很,但这回回来却发现老太太已经满头银丝,听许金贵说,自从常先离开以后,老太太几乎一夜白头。这让常国和感到有些自责,本来这健朗的老太太还有个精神寄托,自己生生把常先又带走,才让老太太加速衰老。他如今理解那种感受,心头肉被人剥夺的滋味很不好受。
这也让常国和的心稍稍平缓了些,想着让常先在老家时不常的还能到家婆奶那里看看,也算是对得起老人家。
之后跟许连芝家里的哥哥、姐夫们谈了谈心,虽然跟许连芝的感情已经走到了终结,可是常国和跟他们的关系没有变差,尤其跟二姐夫,交情很深。
就带着这样的心情回去,生活又开起了新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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