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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到院里,从竹竿上拿下晒干的外套,抖了抖,穿在身上,走到门口,坐在门槛上。门前一片漆黑,只能听见风吹过竹林摆动的的声音,远处河边草丛里蛐蛐的叫声。
其实,我很喜欢这种安静的感觉,因为我从小就习惯一个人在寂静的地方,静静的发呆,有时候一呆就是几个小时,总幻想着长大后要怎样怎样。记得有一次,我十八岁那年,一个人在明月楼门前台阶上,呆做了几个小时,以至于下起雨了都不知道,最后还是安叔喊我,我才反应过来,所以从那时候起,安叔总是呆瓜呆瓜的叫我。
此时,须洛和修子已经回房间休息,安叔见我在门口,走了过来,“又想什么呢,呆瓜?”安叔说着坐在门槛上。
“没想到,我们从天津出来这几天,经历了这么多事情。”
“是啊!不知道后面还要发生什么呢!”安叔摸了摸兜里,拿出烟壳看了看,拿出一支烟抽着说道:“没了,最后一支了。”说着将烟壳扔掉。
“这一路来,真是太惊险了,好不容易摆脱那些鬼面人,没想到碰上了水蝎子,森林里又遇到血?和奇怪的树藤。”
安叔吸了口烟说道:“这算什么,想当年,老子当兵在新疆执行任务的时候,那可是枪林弹雨里闯出来的,就这,跟我当年比起来,太小儿科咯。”
我笑了笑说道:“就吹吧,你不吹牛会死啊。”
“嗬,你这呆瓜,这咋又吹牛了,这可是正儿八经的事实。”
“行,那你跟我说说,你当年是怎么枪林弹雨了。”
安叔吸了吸烟,慢慢吐出烟雾,右手将卷曲的头发翻了上去,“看,看我这疤,知道是怎么弄的不。”安叔说着指着脸上的疤。
“枪打的?”
“枪打的,能有这么大疤?”
“刀砍的?”
“笑话,你安叔我身手这么好,怎么可能砍到脸上。”安叔不屑的看着我说道:“实话告诉你,我这疤既不是枪打的,也不是刀砍的,而是被东西给抓伤的。”
我很好奇的看着安叔,因为安叔终于说出了他那伤疤的事了,“被东西给抓的,什么东西啊?”我问道。
安叔深深地吸了口烟,将烟头扔掉,“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现在想想还真有点后怕。”
“什么事啊,安叔,说说呗!”
安叔看了我一眼,嘴角轻轻动了动,说道:“好吧,就给你说说。”
安叔盘起腿,双手放在膝盖上说道:“唉呀!这说来就话长???沂?怂甑氖焙蚓腿ゲ尉??吹叫陆?诼衬酒耄?罄吹酵宋榈氖焙颍?壹绦?粼诓慷永铮?鞘保?沂歉龈卑喑ぁ:罄床慷踊环溃?颐悄歉隽?永吹教焐浇畔驴舛?粘亲ぴ?N壹堑檬鞘?率?吆拍翘煸缟希?颐桥懦そ拥搅?さ拿?睿?凳怯幸恍衅呷说目疾於釉谔焐绞?チ?担?梦颐嵌?诺娜私?剿阉鳌!
说到这,安叔往边上挪了挪,靠在门边上,弯着左脚踩在门槛上,左手搭在膝盖上,右手翻着头发。
“什么考察队?”我问道。
“不清楚,只听说是从上海来的,还有好几个专家。”
“那你们进山搜索,找到考察队没有?”
安叔瞟了我一眼说道:“当时排长带着我们二排的人进入天山,我们排三个班分成三队往不同方向搜索,那时我们班长因病没有跟我们去,所以我们那个班就有我这个副班长带队,我记得我们班负责搜索的是道路东边的一个小山谷,那时已是十月下旬,天山上已经下起了雪,不过那天我们去的时候,只是飘着点雪花。”
“那会不会是考察队遇上了雪崩。”我好奇的问道。
“亏你还是大学生,想的这么简单,人家既然是考察队,那肯定是有经验的。”
我看着安叔说道:“好吧,你继续。”
安叔转头看着眼前漆黑的竹林说道:“我们来到山谷口,发现山谷有两道岔口,我们一共八人,分成两组,我带着三人往右边岔口走,另一组有巴图带队往左边岔口走。”
“巴图是谁啊?”我问道。
“巴图是当地的维吾尔族人,是我们班的一个老兵。”
“噢噢。”我点了点头。
“我们四人走进右边岔口,没多久,就看到地上有散落的书本,我捡起一看,里面还夹着一支钢笔,我猜想,应该是考察队的东西,我将书本放进兜里继续往前,接着,我们又发现两个背包,打开背包一看,里面都是些干粮,另一个背包装的是些小工具,这下我断定,考察队肯定来过这。”
安叔抬起头,靠在门上,看着天空。此时已是满天星辰,月亮不知什么时候已悬挂在正空。
我也抬头看了看,又看向安叔说道:“安叔,那你们找到人没有?”
安叔抓了抓头发,看着我说道:“找到了,不过找到的只是死人。”
“死人?”
“对,死人。”
“考察队的人死了?”我惊问道。
安叔打了个哈欠说道:“当时我正在整理着地上那两个背包,这时,只听见我们班的小耗子在前面叫我。”
“小耗子又是谁?”我问道。
“小耗子是我们起的绰号,原名叫陈小浩,是我们班年纪最小的,他又是四川人,所以大伙都叫他小耗子,四川耗子嘛!”安叔说着,嘴角露出一点微笑。
安叔接着说道:“听到小耗子的喊声,我抬头朝他看去,他对我们招着手,我们便跑了过去,只见石头旁边躺着一个人,浑身血迹,脸上血肉模糊的,把我们几个吓了一跳,我蹲下身看着尸体,摸了摸尸体上的衣服,从兜里拿出一证件,打开一看,其中一行字写着‘天山考察队队员张明’,我正看着,小耗子又喊着“副班长,快看,这里也有”,我们又跑了过去,只见雪窝里躺着一人,也是浑身血迹,也是血肉模糊的,不过胸前有一道抓痕,抓痕很大,很深,里面的内脏都露了出来。”
我看着安叔说道:“有抓痕,会不会是动物啊,天山一带经常有雪豹啊,狼啊什么的。”
“我也想,可能是被野兽袭击了,可是如果是野兽,那么尸体早就被野兽吃了,不可能还那么完整,果然,接下来发生的事就证明了一切。”
“噢!什么事?”
安叔咽了咽口水说道:“我们四人正在查看着尸体,突然间听到一阵枪声,我听得出,那枪声离我们不远,肯定是巴图他们,枪声越来越激烈,以为是遇上了土匪,我们便掉头回去支援巴图他们,我们跑出来到岔口,我让小耗子去找排长,让他们来支援,我们三人跑进左边岔口,没想到,眼前的一切让我终身难忘,太恐怖了。”
我疑望着安叔:“你们看到什么了?”
“我们拿起枪,子弹上了膛,很警惕的跑进岔口里面,巴图躲在边上一石壁后面,见到我们,打了个手势,我们三人蹲着来到巴图旁边,只见巴图受伤了,手臂上,胸口上,都是伤痕,我小声问巴图什么情况,巴图满脸恐惧,只是伸手朝前面指了指,我探头一看,只见其他三人倒在雪地上,浑身鲜血,一群东西正在吸食他们的脑浆。”
说道这,我感到很惊恐,又感到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东西能够袭击了全副武装的士兵,他们手里有枪,对付野兽,轻而易举。
“吸食脑浆?是什么东西?”我问道。
安叔深呼吸,说道:“是一群蝙蝠。”
我疑惑:“雪山上怎么会有蝙蝠呢!”
安叔看着我:“我也觉得奇怪,但的确是蝙蝠,而且个头还很大,差不多有这么大。”安叔说着用手比划着。
我看着安叔比划着:“夸张了吧,哪有那么大的蝙蝠,都跟一只鸡差不多大了。”
“不夸张,一点不夸张,确实这么大。”
“那后来呢?”
安叔说道:“我们看着那些蝙蝠,我身后的一个战友不小心踩到了石块,弄出声响,惊动了蝙蝠,蝙蝠发现了我们,朝我们飞来,我们抬起枪,扣动扳机,拼命的扫射,可是那些蝙蝠越来越多,我们每个人只剩下两个弹夹,我让大伙往山谷口退,我们边退边扫射,可蝙蝠实在太多了,很快,子弹打光了,我们只好反拿着枪,用枪托来打蝙蝠。”
“那你们都逃出来了没有?”
“其他两个战友被蝙蝠撕咬,倒在了地上,一眨眼的功夫,脑浆都被吸干了,我和巴图拼了命的往谷口跑,可哪里跑的过飞着的蝙蝠,只见一只蝙蝠朝巴图飞去,我一把推开巴图,蝙蝠就从我脸上抓了过去。”安叔说着摸着脸上的疤。
“喔,原来你这疤是被蝙蝠抓的呀!”我指着安叔说道。
安叔点了点头说道:“没错,可没想到蝙蝠爪子有毒,我脸上阵阵剧痛。我们发现蝙蝠主要攻击的是头部,所以就把背包套在头上,站在原地不动,这办法还真管用,那些蝙蝠纷纷飞到两边崖壁上爬着,发出可怕的叫声。”
“那你们就出来了?”
安叔看了看我:“当然没有,我们刚拿下包,那些蝙蝠又开始动了,巴图见状,喊了一声‘副班长,你快走,我跟它们拼了’,说着将我推开,只见巴图将身上的三颗手榴弹紧紧的拿在手上,朝蝙蝠跑去,瞬间,几十只蝙蝠围着巴图撕咬着,只听见巴图阵阵惨叫,同时拉响了手榴弹,一阵巨响,巴图与蝙蝠同归于尽,遍地血肉模糊的,我惊呆了,哭喊着巴图的名字,而此时,爆炸的响声引发了雪崩,我站了起来,拼命的跑,刚跑出山谷口,被一雪块砸晕,到在地上。”
说到这,安叔表情凝重,深深地吸了口气。我看得出,安叔心里很难受,毕竟自己的战友都死了,只有自己一个人活着。难怪这种经历安叔一直藏在心里,不愿跟任何人说起。
“安叔,那后来呢,那些蝙蝠都被炸死了?”我小声的说。
“后面的事我就不清楚了,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部队里,只有小耗子守在我床边。后来伤好了,就留下了这道伤疤,从那以后,我们便将那段进山的路口封了起来,设为隔离区,不让任何人进入,为了安全起见,连长让我们排驻扎在隔离区外面,我在那驻扎了三年,直到退伍。”
“想不到,你还有这么一段经历。”我说道。
安叔盘着双脚,摇着身子说道:“是啊!这一晃都过去十多年了,可我那些战友却葬身雪山,连尸体都找不回来。”
“我真服你,心里藏着那么大的经历不愿说,这些年活得倒还挺潇洒,真乐观。”我说着竖起大拇指。
安叔握着我的大拇指说道:“既然老天让我活了下来,那就得好好的活着,反正早晚都得死,其实,活着,还不是为了等死,只不过在这等死的过程中,得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我看了看安叔说道:“你这什么逻辑啊!我表示不懂,不过,听着到是有几分道理。”
“你这呆瓜,白跟我这么久了。”
“唉!不对啊!”我看着安叔。
“什么不对啊!”
“你不是说,你是在新疆剿匪吗?还上战场呢?”
安叔站起身来,抖抖腿,蹭过来搂着我说道:“唉呀!那些都是骗小屁孩滴。”说完笑着走进院里。
“唉,谁是小屁孩啊,安叔,你给我站住。”
我叫着追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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