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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各自坐在床上，简洁的房间里，只剩下老旧空调发出的声音。
“饿了吗？”于晨光问她。
许语寒后知后觉，回头望他，“不饿。”
前不久才在服务区吃过拉面，根本就不饿。
“那你先去洗澡吧。”他望了望她，头又低下去。
“哦。”
“我出去转转。”
“哦。”
少年说完已经走了出去，她站起来，去把门锁上。
干净的卫生间里，设施样样俱全，她一边照着镜子一边开始脱衣服，温热的水从头上浇落下来。
洗完澡出来，外面的夜色更深了，小县城不比大城市，没有华丽的霓虹，早早的就入睡。
又过了一会，敲门声响起来。
她的心剧烈的跳了一下，跑过去把门打开。
少年走进来，门被他重新锁上，目光始终在她的身上。
她穿着一套粉红色的睡衣。
许语寒被他看得无所适从，转身走回到里面的床上坐着，头发还滴着水，她拿出行李箱里的毛巾，认真的擦起头发。
门又被打开了，她回头，看见少年正要出去，“你干什么去？”
少年说，“去问老板娘借个吹风机。”
房门没锁，少年很快便回来了，手里拿着吹风机，慢慢的向她走过来。
插上插头，风一股脑的吹在她的头上，一开始吹得风有些热，但很快就被少年调节成适合的温度。
灯光昏暗，她僵着头任他替他吹头发，脚下，是他们的影子。
头发吹干了，吹风机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蓦的抬头，对上少年的温柔的眼睛。
开口是结结巴巴的话语，“那个，谢谢……你……去洗澡吧……”
“嗯，好。”少年把吹风机放下，快步的进了卫生间。
没过一会，水声响起来。
许语寒坐在床边，忍不住的脸红心跳，“他去洗澡了，他们要共用一条毛巾，他们还住在一间房子里……”
又过了一会，水声停了。
卫生间的门被缓缓地拉开，少年走了出来。
他刚刚进去的急，忘记拿睡衣了，昏暗的灯光下，他只在腰间围了个浴巾，精瘦的小腹上有着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
他低着头，径直往行李箱走去。
许语寒立刻转开视线。
卫生间的门重新被打开，过了一分钟，少年换上了舒适的睡衣。
“睡觉吗？”背后传来少年的声音。
许语寒回头，看见他站在两张床的过道中间。
她指了指吹风机，“你不吹头发吗？”
“哦，吹吧。”说完他走了过来。
吹风机“嗡嗡嗡”地响着，偶尔吹出来的风会吹在许语寒的身上。
少年的头发短，很快就吹干了，碎发趴在头顶，显得异常乖巧。
“我去还吧。”许语寒说。
“你睡吧，我去还。”少年把吹风机的插头拔出来，往外面走去。
我可不想你穿着睡衣被别人看了去。少年在心里想，嘴角的笑流露出来。
她钻进被窝里，细等着少年回来的脚步声。
门被打开了，片刻，少年问，“关灯了？”
“嗯。”她应了一声。
“啪”，灯光熄灭，房间里一片黑暗。
背后是少年的脚步声，他坐在了自己的床上，声音静止了。
眼睛适应了黑暗，眼前的画面显现出来，背后又有了声音，越发的靠近，感觉到他倾身下来，许语寒紧张的捏住被角。
片刻，呼吸压了下来，亲在她的脸颊上。
她紧张的不敢呼吸。
“晚安。”少年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他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她轻轻的呼气，放松下来。
深夜里，老旧的空调不眠不休的输出着冷气。
一夜好眠，睁开眼，少年正躺在对面的床上望着她。
看见她醒了，他问，“睡得好吗？”
“挺好的。”她把脸往被子里埋了埋。
“还早呢，你再睡一会儿，我先去买早饭。”少年说着从床上爬了起来。
卫生间里传来刷牙声、洗脸声、还有换衣服的摩擦声。
少年再出来时，已经换上了日常的衣服，清清爽爽，是少年的样子。
看见她在望他，脚步不自觉的走了过去，双手压在被子上，她被圈在他的臂弯里。
许语寒愣了一下，快速的钻进被窝里，只剩下头顶在外面。
“不怕捂死吗？”他轻笑着，把被子往下拉，终于把她的头露出来。
一双浸了水似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他。
他用手捂住她的眼睛，睫毛轻划过他的手心，细细麻麻的感觉传上心头，“闭上眼睛。”
她乖乖的闭眼，睫毛也安稳下来。
松开手，他走了出去。
快点长大吧，他在心里想。
于晨光买完早饭回来的时候，许语寒已经收拾好了，连同他的行李箱也被重新封好了。
两个人安静地吃完早饭，手机响了起来。
于晨光立刻接通，村长让他们去入乡的那个路口等他。
退完房，他们搭坐上旅馆门口的拉客三轮车去往入乡的路口。
不到十分钟的路程，三轮车大叔喋喋不休的说着话，“你们看样子是从城里来的吧？”
“是要去萍山村吗？”
“你们是做什么的呀？”
“大学生吗？”
“为什么要去那个鸟不拉屎的穷乡村呢？”
少年从容的回答着，字数不多，但是都表达的言辞达意。
“是被组织派下来扶贫的吗？”
许语寒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大叔的想象力似乎很丰富，连“组织”这样复古的词语都用上了。
“大叔，现在都21世纪了。”她说。
大叔听了，尴尬的笑了一下，又继续问，“那你们来这里干什么的呀？”
“给小朋友们支教。”于晨光回答。
“哦哦，听起来真棒。”
“我儿子今年都大二了，他就没有你们这样的觉悟，他一心想着大城市，这不，现在放暑假了都不回家。”
“哎，现在的世道啊，真是越来越看不明白了，农村里的人拼了命的想逃脱出这里，然而城里的人却想着法的来乡下……”
“这里的孩子，他们也有接受外面世界的权利。”少年低着声音说，“谁也不是生下来就该认命，每个人的选择对他们自己而言，都是对的。”
“……”
太阳光从东边低矮的平房里钻出来，不多一会儿就发出令人烦热的温度。
秃头的男人从远处走过来，于晨光低头向他行礼，许语寒跟着他招呼。
“村长好。”
“你们好，这位是许老师吗？”男人笑着问。
许语寒惊了一下，她什么时候成了老师了？脸迅速的红了起来。
“是的，这是萍山村的村长。”于晨光转身向她介绍起男人。
简单的招呼完，村长进了身后的停车站，不一会儿，拖拉机“轰轰轰”地声音从身后响起来。
停稳之后，村长又下来帮着搬行李。
崎岖的山路上，拖拉机晃荡着、缓慢的前行。
一路颠簸，小山村出现在了眼前。
从拖拉机上下来，许语寒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于晨光注意到她的难受，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蹲了一会儿，她恢复过来。
“语寒，我都想死你了。”陆铭宇闻声从身后的院子里出来。
“哈哈，我也想你。”她笑，“咦，你被晒黑了哦。”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宇哥更有男性的魅力了？”
她笑着点头，算作敷衍。
行李被少年们搬进了院子里。
那是一个很宽敞的院子，铺着水泥地，大门的正对面是三间大瓦房，右边是平房，屋顶冒着炊烟，是厨房。
年轻而陌生的面孔接二连三的从房子里走出来，于晨光逐一的向她介绍着，“肖正、任菲、鱼丸、大志”，他们都是在校大学生。
为首的大哥肖正开着玩笑，眼睛瞄着于晨光，“我们的许小美人迟迟不来，可把某些人想坏了。”
众人笑，许语寒低头脸红。
跟着走进她要住的房子里，她自然地扫视了一眼，木板床围着墙壁摆放着，很有集体宿舍的感觉。
突然，她怔住了。
角落床铺上坐着的人也望着她，神色冷淡。
她已经快记不清她们有多久没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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