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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翠英踏出门口，手里的泔水桶放在一侧，带着怀疑的眼神打量着他们。
几个小孩都惊恐的看着，瑟缩着手脚，怪可怜的。
“婶子，我，我，我们没要干嘛，就是我想借你们门口这里的灯来写作业，真的，我们会很安静，也不会弄坏东西。”
小草斩钉截铁。
其他小丫头也鹌鹑似的跟着点头。
刘翠英的目光落在小草的手上，黝黑干瘦，指甲缝里有着可见的泥垢，也是个干农活会吃苦的小姑娘，“你一个人写作业，那她们呢？她们手上可没有拿着东西，快走快走。”
小草嗫喏，“她们是跟我一起学习的，她们爹娘不让她们读书，所以，我得空了就教她们。”
刘翠英闻言，看了看一个个不声不响的丫头片子，连和她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你们都是好孩子，不过，还是快点回家去吧，万一你们大晚上的在这里出了什么事，我们可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即使自己挺同情她们的，但是善良是一把双刃剑，未必有好的结果，那何必自讨苦吃，她是没有关系，但不可避免的会把周姑娘也牵扯进去。
刘翠英的一番话，浇灭了所有小姑娘眼里那稀薄的希望，小草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每个动作都透着失落和迷茫。
周锡倪下楼倒了一杯水，以往这个时候刘翠英的身影都在这个堂厅和厨房里忙碌，她扫了屋子里一圈，没有看到刘翠英，听见门口????的说话声。
“翠英婶，你在那里和谁说话呢。”
周锡倪端着水杯，清绵的声音在刘翠英的身后响起。
因为洗过澡，周锡倪身上就穿了一套奶牛印花的真丝睡衣，印花的图案萌中充盈着童趣，洗过的头发已经半干，搭在脑后，皮肤上的光泽和月光浑然一体，卸了妆的脸颊也是无可挑剔的容色。
众人看到她皆是一愣。
“啊，周姑娘，是村子里的这群姑娘，在我们门口借光补作业，我让她们回去，太不安全了。”
刘翠英极具恭敬，小草很快就知道了眼前这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姐姐才是这个大院的主人。
鼓足了最后一抹勇气，“姐姐，我们会保护好自己的，很快就好，我写完作业然后给她们上下课就好了，求求你了。”
周锡倪挑了挑眉，不置可否，见到了眼熟的小花，“你这个小屁孩也跟着这群姐姐学习啊。”
小花点了点自己，确定了周锡倪在和她说才开口，“嗯嗯，姐姐，福宝和我一样大，她娘都给她去学校报名了，过几个月就可以上学，我和她一样大，可我爹娘不让我去上学，说姑娘家学这些没有用，我不听，我很喜欢学字，我都会写自己的名字了！”
小花侃侃而谈，语气中满是兴奋。
周锡倪在他们期盼的眼神下，神态自若的喝着杯子里的水，片刻才喝完，“在门口就不用了，你们不害怕我都害怕背上那么多条的人命官司，既然都上不起学，那我就给你们一条出路，每天白天去五星服装厂分厂跟扫地的同志一起扫地，顺便可以把作业写好再回家，你们小胳膊小腿的工资当然和那些大人比不了，一个月五块钱，要是不去一天就扣一分，干不好就失去这个机会，想不想去，随便你们，天底下没有免费的饭，想要得到什么就一定要付出。”
这是她觉得能帮助她们的唯一条件，至于免费资助，她又不是冤大头，哪天不资助了，还会怨恨上她。
只不过不想看一个对着学习有着渴望的小孩熄灭这份渴望。
这群小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不相信，怕周锡倪是在逗她们开心，厂里哪是她们想进就能随便进去的。
小花笑容灿烂，她知道姐姐是不会骗人的，上次那么稀罕的烟花她说给就给，“姐姐，我愿意！”
小花一开口，其他人就和心里有了依靠，接连的应和着。
回家的路上，每张小脸都眼见的开心，嘴角都快咧到了耳朵，蹦蹦跳跳的，她们相信只要告诉爹娘这个消息，她们看在这个钱的面子上也不会不让她们上学，学费可不用一个月五块钱，剩下的钱还不都是家里的。
如果爹娘想私吞了这笔钱，她们就说分厂的姐姐会关注她们有没有上学，要是没有上学就把她们辞退了，这样，他们应该不会太过分，干出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事情。
晚上，萧淮胥又缠着周锡倪黏腻了好久，直到周锡倪睡着才放过她。
第二日，终是免不了被揍了一顿。
周锡倪上班前给严老写了一封关于等离子电视的信，路上在邮局投递了出去。
除了在上学的小草，其他人早早的就起床来到了厂门口等着周锡倪，没有她的通知，没有人会放她们进去。
到了八点半，周锡倪才姗姗来迟，和保卫科打了声招呼，去让清洁部的人来带这几个孩子熟悉一下工作，具体她会和清洁部的部长谈。
保卫科接头的人有些疑惑周锡倪为什么让一群小孩子来扫地，厂里的工作岗位无论是哪一个都特别抢手，消息一放出去，健壮的男女随便挑。
不过也没有多言，去干实事。
谭汇将车子停稳，周锡倪背包下了车，直直往清洁部走去。
“周厂，您怎么来了。”
清洁部部长赶忙的从椅子上坐了起来，拿着空杯子就要给周锡倪倒水。
“不用给我倒水，我就和你谈一些事情，马上就结束。”
“您不用客气，直说吧。”
“杨柳村有几个小孩儿家里不让上学，我让她们来这里扫地，自己挣学费，一个月给她们五块钱就好了，没来一次扣一分，想必她们也是心疼的。”
“好，这个事情我会上报给人事部的，到时候烦请周厂签字。”
——
正午，炙热的太阳当空，晒得地皮滚烫，几个小姑娘的脸颊晒得红彤彤的，却丝毫没有觉得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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