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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过去。
开元三年，十月廿九。
军器局，锻造坊内，顾长安手捧着一本《锻器总览》，时而皱眉时而舒缓的看着。
这是从鲁秋卉那里借来的，包含着鲁家数代锻器师的心得，厚厚一本。
自从晋王入玄京。
除了前几天的混乱，玄京渐渐变得秩序井然了起来。
军器局的铁匠也很快回到锻造坊，为前方的晋王大军锻造兵器。
顾长安也回了锻造坊内。
今日是第一天，不过他并未急着打铁。
因为徐怀最近身体越来越差，每次咳嗽都像是要将肺咳出来，脸也白如死人。
但没办法，只要没死，就得回来锻造兵器。
顾长安便想着习得锻器之法，也好助徐怀早些完成锻造坊的锻造任务。
............
顾长安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反复打铁。
因为通过反复锻打，能够提高铁的硬度和韧性。
不过在看了《锻器总览》后，顾长安更是知道一些技巧。
譬如，反复锻打虽然可以提高铁的硬度和韧性，但若是不断将之折叠锻打，更能极高的提升其品质！
总的来说，锻器，分为三个步骤。
锻打、淬火、研磨。
锻打，经过反复锻打，祛除杂质，将兵器各节点结合、糅锻成一件兵器，一些好的铁匠，更是能让兵器表面呈现水波纹状的暗纹。
淬火，兵器好坏，就在于淬火，所谓四把火：退火、正火、淬火、回火，这些，便是决定普通铁匠和锻器大师的技巧。
研磨，武器需要开刃，而精确的研磨之术可提高兵器美感，提高兵器强度、锋利。
这三者，缺一不可。
将《锻器总览》放下，顾长安用火钳夹起一块生铁，放于炉内，开始锻打。
按照锻器总览的技巧，锻造一把兵器少则三月半年，多则数年时间。
因为那是锻造上好兵器的法子。
而现在，顾长安要锻造的是战场用的制式长刀。
这种长刀，让士卒经历三五场大战便差不离了，所以无需太好。
用了将近六个时辰时间，顾长安勉强糅锻出一把刀条，又用两个时辰淬火，一把崭新的制式长刀便新鲜出炉了。
“小顾，你比你爹，更适合做一个铁匠！”
这是徐怀在看到这把长刀一时惊叹说出的话。
锻造坊内上万铁匠，锻造一把制式长刀，一般需要两三天时间。
而顾长安，只用了一天！
准确的说，是八个时辰。
另外，一把兵器需要锻打、淬火、研磨，才能算作一把凶兵。
而徐怀轻轻滑过顾长安锻造的长刀，感受着那股锋利，他不由叹道，“还未研磨便如此锋利...咳咳，倘若再经过研磨匠的手艺，不失为一件上好兵器！”
研磨之术是兵器锻造过程中的最后一环。
锻造坊内的铁匠锻造好兵器后，都是交给军器局的研磨匠研磨的。
“小顾。”
徐怀欣慰的看着顾长安，“你爹若是知晓此事，怕是要拉着我再喝半夜的酒。”
顾长安脸上也是挂笑。
或许是初始之心的缘故，他天然对铁、煤有一种如臂指使的熟悉感。
再加上习练武道，修炼引气诀。
使得顾长安气力延绵、大脑思路清晰。
不管是体力、精神，都未有疲惫感，因此才能做到八个时辰锻造出一把兵器，且品质上佳。
当然，不管如何，顾长安也是第一次锻造兵器，手法并不熟练。
若不然，他锻造一把制式长刀的时间还能再次缩短。
一天的铁匠生活结束。
顾长安将徐怀送回去后，也回了家。
屋内，舌头因为生命之珠而好转的鲁秋卉，正在往炉子里添柴烧水。
她本双目呆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见顾长安回来，她忙起身道，“师弟。”
“师姐，怎还不休息？”顾长安进了屋。
鲁秋卉捋了捋头发，“我还未嫁入计府时，父亲每日回来身上都是脏兮兮的，我观你去军器局也是锻造兵器，回来定是一身污垢，便给你烧了一锅水，用以洗身。”
顾长安略微讶异。
他往日都是在井中打的冷水冲洗身子，这突然回家便有人烧好热水，说实话顾长安心中倒是有些暖呼呼。
“对了，锅里还有粥，一直热着。”
“谢谢师姐。”
顾长安道谢。
他提起锅盖，在咕噜噜冒泡的热水中，有一大碗黏粥。
“好多肉。”
顾长安倒是被勾起馋虫，拿起瓷碗也不顾烫，啄了一口。
他吃得欢畅，鲁秋卉怔怔望着，嘴里也问道，“师弟，破金十三锤，你如今练得如何了？”
“已是开始磨筋。”
顾长安擦了擦嘴，“不过师姐，自从磨筋后，我倒是觉得这进境反而慢了下来。”
鲁秋卉点头，“武道便是如此，先易后难，越往后，进境就越是困难，我爹当初磨筋用了十年时间，才开始磨骨。”
顾长安挑眉，“我记得，鲁大师武道境界便是刚开始磨髓吧？”
“不错。”
鲁秋卉低着头，“我爹在磨髓困了十二年都毫无寸进，若是他步入宗师，也不会就这般死了...”
顾长安沉默了下来。
鲁元青磨筋磨了十年，之后就是磨骨。
磨骨之后，才是磨髓，十几年毫无寸进，那想要彻底磨髓功成，岂不是至少几十年？
顾长安如今才明白，想要武至宗师，有多艰难！
“对了师姐。”
顾长安想起一事，“那日我见你那包袱内，有一本功法叫作引气诀...”
鲁秋卉抬起头，“引气诀？那是我鲁家家传的内气功法，我爹当初将之用作我嫁入计府的嫁妆。”
顾长安有些尴尬，“咳，师姐，上次我不小心翻开看了看...”
“没事。”
鲁秋卉摇了摇头，“那内气功法本就少有人能练成，若不是那是我爹给我的嫁妆，我也不会将它带离计府。”
听着对方的话，顾长安放下了瓷碗。
少有人练成？
他不但练成，还打通一条经脉。
这半月以来，大半时间都用来修炼引气诀了。
只不过这引气诀对武力并没有什么显著的提升。
“师姐，那你可知，现在江湖上可有修炼内气之人？”
鲁秋卉蹙眉，她想了想，“传闻中，那宁齐志好像便有修炼内气，不过他主修的却是一门武道剑术，我听我爹说，内气并无什么攻杀手段，学了也是鸡肋...”
鸡肋？
顾长安可不认同，他还记得那贯穿天与地的十二廊桥。
能与初始之心一同出现，这内气之法...定然是那传说中的修仙之法。
‘前朝一位高人修炼内气之法一百二十年，也才内气小成，想要大成，至少也需两百年...’
‘武道想要修至宗师，也甚为艰难，至少也要五六十年...’
“好在时间于我来说，只是弹指之间。”
顾长安心中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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