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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雷音寺中并不空空荡荡。
到处都是种种菩萨、种种护法、种种金刚法身相，缭绕着一种淡淡而柔和金辉。
一眼看去，整个大殿无尘无垢，纤尘不染，有着缥缈的禅唱之音，唯有几盏佛灯长燃，跳跃着能轻易覆灭无量道尊的神火。
传说中大雷音寺，并不是如何璀璨，里面同普通古刹殿宇也没有什么区别。
没有进入此寺时，顾玄风多有期待。
这是阿弥陀佛曾居住之地，充满着传说与神话的色彩。
但真正进入后，却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
世人向往大雷音寺的根本，只是因为它与阿弥陀佛有关，而不是源于它本身。
大殿中央，则是供奉着属于阿弥陀佛的两尊法相，一尊无脸相。
过去、现在、与未来，如此而已。
“这是，小白马寺中的那三尊佛像？”
顾玄风错愕，这三尊佛像并不陌生，他曾在过去的岁月中见过。
他残缺的佛门三世法，也是从中而得。
“这并非施主所习得我佛真法之石像，此乃我佛菩提所留”
佛门如来主双手合十，如此说道。
顾玄风闻言一愣，仔细凝望着这三尊石像，其果然与他见过石像有所细微的区别。
忽然，大殿中央的石像都在抖动着石皮，发出了摩挲之音。
嗯？
顾玄风与佛门如来皆是同时皱眉，察觉到了石像异动。
初时，两者都以为这是错觉，但随着时间推移，石像的确是在抖动。
“这是何故？”
佛门如来主眼中满是疑惑，雷音大殿中石像抖动的频率由缓至快，愈发的急促。
佛门如来主不平静，这是异变。
大雷音寺中的石像亘古如一，于岁月中长存，不管沧海几多桑田，也没有过任何异动与变化。
顾玄风心中更不平静。
他内蕴的混沌道域中，那页金色的纸张不停的抖动，像是要飞了出来一般。
“嗡嗡嗡。”
大雷音寺在颤鸣，一种浩荡的佛韵突然涤荡开来。
“阿弥陀佛。”
若隐若现的禅唱从佛国之中响彻，沧桑而古老。
初时像是佛国外的无垠宇宙中传来，听得并不真切。
但在千百次的呢喃之后，其从缥缈中愈发的庄严与浩大，直至所有人都听到了一声声佛号。
佛国中的无数佛僧猛的抬头，看向大雷音寺的方向。
那里突然就是佛光普照诸天，异象万千。
大象无名，大音希声。
以大雷音寺为中心起了惊天的变化，各种金莲遍布苍穹，无数晶莹的光雨交织成一尊尊虚影。
那些都是大雷音寺上烙印在复苏，其显化出或庄严、或慈悲、或怒目的佛像。
而在那些虚影的中央，则是一尊身披着袈裟，端坐在菩提树下的僧人。
阿弥陀佛，一个古史都要倾尽全力去描述的存在。
其愈发的凝实，让人有一种错觉，仿佛是其从古史中踏步而出，复生了一般。
佛国中的许多佛徒都在颤抖，有一种归宿之感，皆是虔诚无比。
但这万千异象，来的快也去得快，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发生了何事？”
佛门的怒目金刚众将目光都投去了大雷音寺。
这一座寺庙有着太多古佛的烙印，而今却是被短暂的引动而出。
“阿弥陀佛……尔等菩萨、护法、金刚、比丘……无需多虑，各司其事。”
佛门如来主的声音响彻，将佛国之中躁动的声音平息了下去。
“谨遵如来法旨。”
佛国之中，就算有很多佛徒众心中困惑，但也依旧没有靠近大雷音寺。
看得出，佛门在令行禁止一道上，有着极高的统一度。
若非如此，佛门凭借着远少于众生修士数量，也无法掀起宣扬苦海道的路。
大雷音寺中，原本三尊佛像只有了两尊，另外一尊无脸佛已经是碎成了两半！
佛门如来主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从不知道代表着未来佛的石像中，居然还藏着他物。
这几尊石像，存在岁月极为遥远，是现在佛一脉的最初大佛，如来大佛所留。
岂不是说，石像中的东西是如来大佛所留？
“这……”
顾玄风看看佛门如来主，又看着那碎裂石像中显露出的东西。
那是一颗舍利子，汇聚在金华的曦光之中，有一种古朴的佛蕴在流淌。
望着这颗菩提子，顾玄风神色一变再变。
昔年在圣皇宫时，他也得到过一颗这样的舍利子，但却融入了他混沌道域中金色纸张内。
佛门如来主想到的事情他也想到了。
舍利是佛门高僧死后所化，这个高字体现在修为上。
如果说，这颗舍利子是最初的如来大佛身后所留的话……
顾玄风心中一惊，联想很多，那么当初他在圣皇宫得到的舍利子，不会是最初的菩提大佛死后所留吧？
“阿弥陀佛，此乃如来舍利。”
佛门如来主呢喃，这舍利上散发着浓郁的轮回真意，蕴含着从无至有的玄妙。
一时间，佛门如来主目光幽幽，看向了顾玄风。
如是因，如是果。
无尽岁月来，石像并未出现异动，此时顾玄风一踏足大殿，其就裂开了。
“施主，这就是你来我大雷音的缘由？”
佛门如来主的目光盯的顾玄风头皮发麻，好像面前这老僧想要将他浑身都看透似的。
顾玄风没回答他，他如何知道才进入大雷音寺就发行了这种异变，甚至引得其烙印的道纹复苏？
“阿弥陀佛，施主，何必犹豫。”佛号响起。
“你是，让我……拿？”顾玄风愕然。
他不相信佛门如来主看不出这颗舍利子的珍贵之处，不好奇这舍利子有什么用处。
拿就拿！
顾玄风不作犹豫，他混沌道域之中的金色纸张也已经停歇了躁动。
他此刻，格外的激动。
他来佛国是为了什么，不就是看看有没有办法让成仙法出现吗？
也就是在接触者舍利子的瞬间，其暴射而出，与他此前在圣皇宫中得到的舍利子一样，直接融入了他混沌道域的金色纸张内。
沉默，是大雷音寺中的主格调。
顾玄风沉默了，幽幽的看着佛门如来主。
佛门如来主沉默了，幽幽的看着顾玄风。
两者皆是思索万千。
“阿弥陀佛，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缘，妙不可言。”
“施主不必多虑，老衲不会追问你任何话语，更不会阻拦你离开此地。”
半晌过后，佛门如来主眯着眼笑道。
顾玄风本能的皱眉，觉得在佛门如来主身上产生了一种变化，有些古怪。
“另外，施主你若想学我佛六法，老衲也可以教你。”
？？？
“你……不会以为我是佛门的未来佛吧？”
顾玄风没有由来的一阵抖动，他总觉这条老泥鳅越看他，眼神越不对劲。
先前他说要学佛门六法，这老泥鳅可是万分不愿意。
“为何不？人人都有可能是未来佛。”
“施主能通晓我佛三世法，那是我佛门都未曾修成之术，即便老衲也只修成了现在身。”
“况且，我大雷音寺亘古以来没有发生过石像异动之事，偏偏裂开的还是未来佛像，石像碎，则佛出。”
“施主，那舍利去了你道域中，与某物已经合二为一，老衲这一点开始看得通透。”
“若是老衲刚刚一瞬没有感觉错，施主道域中之物，是我佛所留。”
“施主，你与佛有缘，何不皈依我佛。”
佛门如来主双手合十，仿佛在看一件珍宝。
佛门说法，当过去与现在合一，会诞生佛之未来。
“我不入佛，我有家室，也做不到斩断红尘。”
顾玄风没由来的感觉一阵恶心。
“无妨，家室并不重要，只要施主心中有佛，一切都如是妄闻。
至于斩断红尘，那更不重要，可斩可不斩，可忘可不忘。”
佛门如来主说道，显露了世人未曾见到的一幕，甚至让顾玄风感觉到了一种疯狂。
不疯魔，不成佛。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不歪如实。
“老泥鳅，你还算不算佛，有辱佛之教义！”
顾玄风惊了，这都什么话。
“无妨，老衲可以还俗。”佛门如来主还是那句话语。
“佛主，你有知见障，犯了贪痴嗔三戒。”
顾玄风很认真的道，并非只是口头说说，他终于是察觉到古怪的源头。
“无妨，犯了知见障，老衲还俗便是。”
“此乃大雷音寺，佛门清净之地，你作为虔诚佛徒，可不要如此放肆。”
“无妨，老衲还是可以还俗。”
“你别逼我出手。”顾玄风冷哼一声。
“无妨，只要施主入我佛门，便是老衲被你镇入九幽地狱，也绝不还手。”
……
顾玄风皱眉。
“这样，我加入佛门也可以，将你们大势至菩萨给我做道侣。”
佛门，大势至菩萨的地位举足轻重。
顾玄风叹了口气说道，企图以此激怒佛门如来主，免得他沉沦在妄念之中。
“无妨……”
还无妨？
“大势至菩萨常有，未来佛难寻。”
“老衲观施主与我佛如今的大势至菩萨也有缘，只要施主你肯入佛门，老衲助你日夜聆听大势至菩萨的佛法。”
佛门如来主再次说道。
？？？
顾玄风有些无奈，这一幕太过荒诞。
此世的佛门如来主，一直都是这个时间点中的第一准帝。
顾玄风此刻他不是佛，而是一个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之人，过于极端。
可不极端，又如何敢与众生准帝为敌？
执念太深，唯有这四个字而已。
其深到哪怕是此世的星海第一准帝，也做不到真正的无视。
佛门如来主已经看破了世间种种，乃至身死，可唯独此事他看不透。
不仅他看不透，古史中历代佛门如来主，都看不透。
若是看得透，也不会有佛道之争了。
而这，还是在充满着祥和与让人空灵的大雷音寺中。
如果这不是大雷音寺内，顾玄风相信此时的佛门如来主只会更加疯狂。
知见障，唯心而论，与修为无关，就如长生劫。
“算了，我跟一个入了知见障的人较什么真。”
“算我拿走这舍利，活该欠你的。”
顾玄风叹了口气，他见到佛门如来主眼中的灰色雾霭愈发浓烈。
到最后，说不定为了留下他，真的什么事情都做到得出。
很快，顾玄风口中便呢喃起大道之音，想要令佛门如来主心静下来。
让一位准帝心静，这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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