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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躲着,我去看看情况。”
常安一边说着,一边往林筠雪躲的地方盖树枝,撒落叶。既能隐蔽,也能防寒。
林筠雪抱着猪腿只能说一句:“你小心些。”
“知道了。”
常安提着砍刀,伴着夜色朝山下摸去。
老人,小孩,还有女人的哭声已经没了,转而是一口口大锅立了起来。
大致目测了一下,来了大约三千多人。
灵水村不小,有一百多户人家,四五百号人,灾荒闹到现在,依旧有三百多人。
这一次过后估计得绝户,精壮男人都是很好的兵源。其余的属于军粮。
“原来这就是腾蛟王,不论反贼赢还是官府胜,死的都是百姓。”
这场景,常安已经不忍心去看了。
远处王员外所在的上元村也是火光点点,想来也是腾蛟王的部队。
还有旁边的其他村子,也都大体不差。
今天吃饱了,明天好有力气攻打县城。
“原来这就是流寇的就地而食,还真是走到哪吃到哪。”
史书上的每一次起义,都是用百姓的血肉执笔。
常安偷偷的走了,他无力改变这一切,选择视而不见,是对自己的善良。
退回山上,找到冻得瑟瑟发抖的林筠雪,无力道:“今晚回不去了。”
林筠雪颤抖着下巴问道:“发......发生什么事了?”
常安也挤进石缝里,淡淡道:“腾蛟王来了。”
林筠雪眼睛却亮了起来,“腾蛟王,是蛟王爷吗?我早就听人说了,跟上蛟王不缺粮。”
常安看着这傻女人,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这年代,一句口号居然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常安冷冷说道:“是不缺,你跟上跤王,跤王当然不缺粮。”
“啊?什么意思?”
“老人,孩子,还有你这样的傻女人,就是他粮食,还要我说得更明白点吗。”
林筠雪闻言张大了嘴巴,“你是说他们正在吃......”
常安点点头道:“没错。”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林筠雪起身就往外冲。
常安一把拉住,厉声道:“你去干什么?给腾蛟王加餐吗?”
“我的孩子。”
“担心什么?他俩不是藏起来吗?再说了,下边的人已经开始吃饭,早就来不及了,等他们明天走了,我们去把孩子接出来,你放心,他们没那个功夫挖地三尺去那地方找你家孩子。”
林筠雪这才坐下。
常安看着抱着腿不说话的蠢女人,气不打一处来,呼喝道:
“靠近点,今晚不能生火,熬不过去,你俩孩子没了娘,活不了多久。”
林筠雪闻言挪了一下屁股,和常安紧紧靠在一起,依旧不说话,脸上则写满了担心。
似乎正在脑补自己孩子的一百零八种死法。
夜里的天越来越冷,常安明显感觉到林筠雪快撑不住了。
这时候讲不得男女有别。
伸手一揽,把林筠雪打横抱起,搂在怀里。
常安本就一米九的大体格子,怀里蜷缩一个女人不难。
随即运起功法修炼。
随着功法运转,灵力驱散了寒气。
林筠雪冻青的脸渐渐恢复了血色。
“好暖和啊。”
久违的安全感萦绕着全身,头不自觉靠在常安的胸膛上,进入了梦乡。
梦里......什么都有。
一夜寒风呼啸,林筠雪却觉得比平日里在家还要暖和。
直到一阵阵嘈杂的人声入耳。
下方的腾蛟王的军队经过一夜休息,开始朝着县城移动。
常安摇醒怀里睡得正香的少妇,“他们要走了,等会就可以下去找俩孩子。”
原本还有点娇羞的林筠雪听到孩子又着急了起来。
透过遮挡的树枝,映入眼帘的是数不清的人影,如同蚂蚁一样朝县城的方向而去。
小路上,田野里,到处都是腾蛟王的队伍。
“这么多人,皇帝的手下打得过吗?”
听到林筠雪这么问,常安不禁笑了。
“拿下县城肯定没问题,但在朝廷的大军面前,不堪一击,大隆国是按照人头算功劳的,这么多人头,将军们应该能好好捞一笔吧。”
林筠雪不懂,也不做评论。
常安再清楚不过,他既然可以修炼,那这个世界肯定也有别人修炼。
有超自然力量存在,那农民起义就绝对不会成功,更何况这还是一支由饥民组成的流寇。
饥民加入腾蛟王的军队,是因为正常秩序下他们已经活不下去了,为了能继续活着,才选择造反。
而战争就是杀人与被杀,一群为了活命选择背井离乡的人,又怎会为了腾蛟王拼到死?
顺风仗还能打一打,遇到硬仗,一碰就散。
整整走了两个时辰,山下终于没什么人了。
常安小心翼翼的带着林筠雪和半扇猪下了山。
一路上,尽量走沟渠这些隐蔽的地方。
俩人准备直接去藏孩子的地方,村子里暂时不敢去,过个几天,等腾蛟王走远了再说。
这地方早就是饿殍遍野,赤地千里,对腾蛟王而言,根本没有停留的意义。
照理说,像这种流寇,肯定是抱团走在一起的,每个人都害怕脱离大部队后迷路。
但出于谨慎,俩人还是专挑小路走。
看到藏孩子的洞口完好,林筠雪写满担心的俏脸上这才轻松了些。
打开洞穴,林筠雪听到一声“娘”后,差点放声大哭。
“没事,娘回来了,娘在。”
八岁的哥哥语气里带着骄傲道:“娘,这里黑,小玲儿说她害怕。”
一副我可不怕的样子。
常安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贼兵这一趟,你家得到银子会不会都被拿走了。”
林筠雪却笑道:“你放心,家里只有五十两银子,剩下的都在这里藏着,那个角落埋着两个箱子。”
常安闻言笑道:“你就不怕我把你们杀了,然后把银子抢走?”
“你要杀就杀吧,反正没有你,我们娘仨昨晚就已经死了。”
腾蛟王所过之处,秩序必然崩塌,常安和林筠雪都知道,这种事完全可以发生,而且常安不用担心官府通缉,所有的一切可以推到腾蛟王身上。
林筠雪选择了完全信任常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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