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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面色有些苍白，眼角还挂着泪水，看见梁惊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再也不松开。
梁惊蛰摸摸她的脉，柔声问：“做梦了？”
静静点头：“做噩梦了。”
“没事，把枕头翻过来就是。”梁惊蛰把静静的枕头翻过来。
又轻轻按摩静静的额头，给她安神。
邓冲也走了进来，对梁惊蛰说：“你留下来照顾静静，下午去县医院报个到。——那一箱子书，我带去送给你那朋友。”
“你等我一会儿，我也得回去一趟，有重要的事。”梁惊蛰说。
她要回去问问霍恒远那结婚证究竟是咋回事。
不能糊里糊涂地就这么结婚了啊。
听见梁惊蛰要走，张静静不由得拉住了梁惊蛰的手，可怜巴巴地说：“妹妹，你别走，好不好？”
“静静，你别着急，我会很快回来的，今天晚上就回来。”梁惊蛰柔声安慰静静。
“我想跟着你，你不在身边，我不踏实，我怕我疼的时候，没人能给我止疼。”静静急忙说，她是疼怕了的。
“别，静静，你可千万不能去。”邓冲望着虚弱的张静静，心里十分担心，担心她在半道上出问题。
张静静的病情，邓冲是很清楚的。
各大医院的治疗，几乎都是邓冲跑前跑后的。
在北京的时候，好多大夫都下了结论，说静静最多活不过三个月了。
这从北京回来，都两个多月了。
你说邓冲怕不怕？
静静却哭了：“我为什么不能去？我也想去乡下看看……”
“让她去吧。”张县长走进来说。
“县长……”邓冲要还要说话，却被张县长制止了。
“不管发生什么，都由我负责。”张县长说。
见父亲允许自己去农村，张静静开心不已。
这边不说几个人收拾着去乡下。
却说草窝生产大队。
有个年轻媳妇被婆婆赶了出来。
因为这媳妇是逃荒来到草窝生产队的，她和男人并没有办结婚手续。
她婆婆嫌她能吃饭，干活慢，几次跟儿子说媳妇的不是。
我给我儿子明媒正娶个大姑娘，你这个叫花子赶紧滚！
这媳妇名叫秀琴。
早年跟着她哥哥逃荒逃到了草窝生产队，村里有个叫刘德福的光棍娶不上媳妇。
她哥哥就做主把她许给了刘德福。
后来她哥哥回去了，只留下秀琴留在刘家。
八九个月过去了，秀琴早有了身孕，却被婆婆嫌弃。
婆婆逼着她收拾了东西赶紧滚。
秀琴没办法，只得收拾东西走人。
其实她也没啥东西，就一个包袱，里面裹着一条破裤子和一双旧鞋子，再没别的东西。
哭哭啼啼地刚走了几步，婆婆又追上来。
“我儿买的银镯子给我留下！”硬是从秀琴的手腕上摘下了银镯子。
秀琴哭着走到了村头。
村里人都看见，问：“秀琴，你这是咋了？”
秀琴只是哭。
“你这大肚子往哪里走？”
“我婆婆不要我了。”秀琴哭。
众人听了大怒，都骂起刘德福不是人。人家一个姑娘家家的，举目无亲，你把肚子搞大了，就赶人家走？赶回去，姑娘怕也是死路一条。
有几个就拉了秀琴的手：“走，我回去问问德福！”
秀琴哭着：“我不敢，他还要打人！”
“放心吧，有我们呢！”众人还是把秀琴劝回到了刘家。
刘德福见了众人来，躲了起来。
秀琴又累又饿，直接在家门口晕了过去。
她婆婆却不开门。
众人没办法，跑去跟队长郭建宇说了。
郭建宇吩咐两个民兵把人抬到家里，让他娘做了饭给秀琴吃。
谁知秀琴吃了饭，肚子就发动起来，准备要生了。
郭建宇赶紧让人去通知刘家。
刘家还是不管。
郭建宇气得不行：“姓刘的，你们都坏了良心，人家一个姑娘，跟着哥哥逃荒逃到这儿了，她哥当你们是好人，把妹子许给了你儿子，如今，你们把人家姑娘肚子搞大了，又不要人家了，一个姑娘家家的，在这儿举目无亲，让你们这么糟践！你们没生出女儿，把女儿这么不当人！”
一头骂，一头派人去找接生婆。
还偏偏这天，远处近处的两个接生婆都有事上外地了。
郭建宇急得满头大汗。
要是梁惊蛰在就好了。
秀琴疼得撕心裂肺，在那里直着脖子喊亲娘。
所有人听了都心酸。
郭建宇没办法，让人去喊来了队里几个有经验的老女人。
女人们来看了都哭了，说是倒产。
郭建宇更是急得不行，明知道梁惊蛰不在家，还要跑到梁家去问。
也是秀琴有救，恰好郭建宇跑去的时候，梁惊蛰回来了。
梁惊蛰刚一下车，就被郭建宇扯着胳膊跑。
郭家，已经是黑压压的一片人。
梁惊蛰冲进屋子。
秀琴的脸色白得跟纸一样。
梁惊蛰掀开被子看了一下。
瞬间，她的头都大了。
孩子的一条腿竟然先出来了！
虽然不是妇产科医生，但她也知道，孩子出生的时候是脑袋先出来。
这腿要是先出来，危险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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