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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月白就曾经在胡家见到过胡老大夫的墨宝，写的字不说跟大家比，单单跟一些她见过的秀才比，那都是远远胜之。
扬月白让小表弟从自己房间拿出来的小盒子里，装的是之前她让全叔从镇上带的毛笔，一共八支。
除了毛笔，里面还有几块自制的简易黑板。
将木板弄成薄片，两面都抹上黑色染料，涂上防水剂，就成了可以随身携带的小黑板。
古时候的墨和纸相当昂贵，用来给启蒙者使用，扬月白觉得没必要。
——当然，这也是囊中羞涩的原因之一。
否则，这钱花了也就花了。
除了毛笔和几块自制黑板之外，自然还有正统的笔墨纸砚。
老大夫总不能教一个字，底下的学生还在照着画，上面的字就消失了。
那还学什么。
自然是老大夫写出来以后，照着那些字跟着描。
老大夫没想到这里还藏着这样的惊喜，连连点头，对接下来的教学更加满意，且有信心。
这便形成了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完美局面。
如果忽略底下丧着一张脸的薛招财的话。
三个孩子，加上陶鹏明，只有薛招财一个是不爱学习的学渣。陶鹏明在一开始的不适应后，很快就说服了自己。
如今的他，极度渴望学习新的技能。
虽然一开始学文识字并不在他的未来计划内……
瀑布坡，很快就传来清脆的读书声。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小脚外婆站在内院，偷偷往那边瞧。
看着自家两个孙子孙女学的认真，激动的搓搓手。
她万万没想到，来到乡下，也能让两个孩子学文识字，简直是意外的惊喜！
原本这里只有四个学子，但几日后，村长巴巴的便将自家大孙子大虎子给送了过来：“小白啊，你这里办起学堂，咋都不跟叔说一声呢，叔也好支持一下嘛。”
扬月白看看一脸沉稳的村长，以及被他揪在手里，两根手指勾起嘴角，疯狂挣扎，被迫微笑的大虎子，立刻get到了村长叔的意思。
难怪这段时间都看不到大虎子的身影，原来这是怕被亲爷爷给送过来，天天躲着这边呢。
很快，在两位望龙成凤的大家长心照不宣之下，村长在交了自家束?后，大虎子也被送进读书队伍。
大虎子被压在座位上，一边疯狂流鼻涕掉眼泪，一边哽咽的跟着念：“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
不怎么会说话的小来宝，看着可怜巴巴的大虎子哥哥，拍拍他肩膀，叹气的附和：“调阳啊~”
所有学生中，只有小来宝同情他，大虎子立刻就跟找到了组织似的，非要跟小来宝挤一起。
小来宝噔噔噔拔腿就跑，跑到小胡子身边，趴在桌上，一本正经假装练字。
大虎子：“……”
大虎子的心再次碎了一地。
在一阵阵读书声中，微风拂过，头顶的树叶逐渐金黄。
曾经那个暴躁跳脱的少年小长工，愈发沉稳。
这天，回到家，再次碰上他那个在外打工很少回来的父亲。
见到陶鹏明回家，陶父厌恶的摔了木盆：“你回来做什么，这个家不欢迎你！”
“行了，一天到晚大着个脾气，回来就回来了，你做什么脸色给人看！”
奶奶不高兴的瞪了陶父一眼。
到底是自己孙子，虽然她心中因这个孙子雌雄同体而有些隔阂，但只要能好好过日子，就是好孩子。非要闹得没个安宁，才叫家吗！
陶父一噎，看向自己老父亲。
陶爷爷敲敲烟杆子，沉着脸：“看你老子做什么，自己混出什么人样了，整天人五人六的，滚进去！”
陶父被当着自己妻子和厌恶的儿子的面被父亲训斥，气的转身回了屋内，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陶鹏明看向母亲，母亲缩了缩肩膀，护着腹部。
不知何时，她摒弃了曾经一贯的温柔溺爱表象，很少出现在陶鹏明面前。
再次碰见，小腹竟已微微凸起。
陶鹏明忽然笑了，不是生气的笑，只是觉得嘲讽。
嘲讽自己曾经生活在这里，明明知道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对自己感到厌恶，却还是为了想要得到他们的关注，而做尽蠢事。
招猫逗狗，邻里厌恶。
他扯扯嘴角，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钱袋，里面是扬月白每个月给他的工钱。
他分别装成了两个钱袋。
“放心吧，我这次过来，不是为了找你们，也不是想要回到这个家里。”
说着，陶鹏明来到爷奶面前，把手里的钱袋子塞进奶奶手里：“我知道你们也不大喜欢我，但总归是护着我这么多年，日后我大概也不会回来了，但也会养你们老。”
奶奶不高兴，把钱袋子推回去：“你能赚多少钱，自己留着花用，我们这里，有你爹在。”
陶鹏明却什么也没说，又把钱袋子塞回去。
快步走到院子边，脚步一顿，回头，对着四人的方向，跪地，磕头。
再次站起身，陶鹏明心中那块大石头，在这一瞬间，彻底消失。
他笑了笑，转身。
这一次，再没回头。
躺草坪上一边听倒霉孩子们读书声，一边叼着根草看蓝天白云的扬月白耳边忽然一阵寂静，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她猛地坐起，揉揉耳朵，声音再次传来，世界恢复正常。
“呸”
她吐出草根，心中狐疑。
难不成，最近缺德事儿干多了？
这天夜里，扬月白睡着睡着，身体仿佛着了火般滚烫。
人还未清醒过来，两条腿闪过一阵莹白微光，微光中，双腿忽然变化成鱼尾。
两米多长的鱼尾撕裂了亵裤，并逐渐从白色变为金红。鳞片似乎在烈火中高温焚烧的钢铁，接触到底下垫着的褥子，呲的一声，发出一阵难闻的焦味。
扬月白猛地睁开眼，原本圆润的瞳孔缩成尖锐竖瞳。
拼着最后一丝理智，她推开窗户，从窗口冲出去，轻巧的落在岸边，而后借着圆月，悄无声息钻入水中。
“呲~”
那一小块区域的水面蒸腾出水蒸气，并开始咕噜咕噜冒泡。
陶鹏明听到那细微的动静，警觉的下床，在门边透过缝隙往外看。
而此时，湖面上早已恢复平静，许久，一条巴掌大的鱼儿从水中一跃而起，在湖面上空翻了个身，又落入湖里。
除此之外，只有远处小瀑布落入水面的声音。
陶鹏明松了口气，再次回到床上。
就在他刚离开了一瞬，几十条大大小小的鱼陆陆续续从水底飘到湖面，翻着鱼肚白，早已没了声息。
而原本沉在湖底的鲛人，不知何时，早已没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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