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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点名的几名魔修相顾看了几下，就领命出了破庙，留下的魔修们心不在焉的打扫着。
谁也不知道，他们扫完破庙后，沈流月会不会信守承诺放了他们，而那些出去打水的魔修，心里定也知道这一点，若出去后选择逃命，他们便能逃出生天，若回去，则不知生死。
沈流月也想看看，魔族与修仙一族有何不同，这些魔修会顾着逃命，还是选择回来。
等待的时间总是极为漫长，破庙已被魔修打扫得一尘不染，但他们仍不敢停止手中的活，而他们的内心，也更加不安，几个魔修已在开始眼神交流，偷偷瞄向站在庙门口眺望的沈流月，想找机会合力一击争取逃命的机会。
\"太阳要落山了，他们看来是不会回来。\"
沈流月站在庙门口，看着日落西山，声音中夹着失落。
魔修们握紧手中的抹布或扫把，眼神互相示意了下，用力往地上一丢，想一起攻击沈流月，求取一线生机。
一气喘吁吁的声音传来:
\"沈道长，附近都没有水源，我们走了很远才找到水。\"
远处，几名身穿黑袍的魔修抱着几盆水，小跑而来，他们脸上挂着晶莹的汗水，在夕阳下灿灿生辉，盆中的水因为他们奔跑而洒落在地，已所剩不多。
沈流月嘴角扬起苦涩的笑意，他们回来了。道修和魔修，谁又比谁高尚呢，她的偏见自家族被灭时埋下，从未正视过魔族，甚至没有仔细看清他们的脸。
他们修仙者，以斩妖除魔为己任，这几十年来，凡是遇到做恶魔修她从不手软，若未做恶，她连眼神也吝啬给他们。
而她也从未想过，修仙者，修魔人，人族有何不同。
自她修道一来，仙魔早已对立，修仙界不容一个魔族中人，凡是魔气入体，滋生心魔的修道者，都会被锁于锁魔塔或者就地处决。
这规矩不知何时定下，却早已根植在道门，从未有人去质疑。
破庙里准备揭竿而起的魔修，见出去打水的魔修回来了，松了一口气，打消了孤注一掷的念头，他们对沈流月，胜算太低，几乎是找死，没到最后一刻，他们都不想冒险一试。
见沈流月不说话，捧着水盆的年轻魔修不安的道:
\"另外两人去别处寻水了，等会，等会就会回来。\"
沈流月朝他笑了下，或许笑得有些牵强，吓得这名魔修连水盆都掉了。
沈流月忙甩出折扇接住水盆，这辛苦打来的水，差点就没了。
另一捧着水盆的中年魔修，比年轻魔修要沉稳些，他神色也有不安，但仍诚恳的解释道:
\"沈道长，那两名魔修家中有妻小，不比我们孑然一身，他们回不来了。
请道长看在我们折返的份上，放过我们吧，我们只是普通的魔修，被姬如千龙抓来滥竽充数，我们被编入林锦衣的座下，这是第一次出西北荒漠，从未作恶，手上没沾一滴血。\"
沈流月将水盆递给那名年轻修士，道:
\"既然怕死，为何还要回来。\"
年轻的魔修身形颤抖，咬着牙不说话。
沈流月朗朗一笑，轻拍了下年轻魔修的肩膀，道:
\"不过是叫你们去打点水，瞧把你们吓得，你们魔族也是日渐衰弱，胆子都没长肥就派出来。\"
又道:
\"你们把这破庙擦完就滚吧。\"
年轻魔修露出吃惊的笑颜，笑弯了眉，连连问道:
\"道长，是真的吗？你真的要放了我们？你不是骗我吧？\"
沈流月认真的看着他，这是她第一次与魔族平心静气的接触，若说与修仙者有什么不同之处，大概这些平常的魔修，更真实。
他们没有掩饰自己的害怕，却未因为害怕而逃避责任。
或许不是修仙族与魔族中人的区别，而且身处高位的人被权利和名望驱使而失了本心，而身处底层的人没有这些外界的干扰而更遵从本心。
修道者与修魔者，本无什么不同。
庙里面的魔修听到这句话，矮个子的魔修赶紧抓着机会拍马屁:
\"都说沈道长一言九鼎，是修仙界心地最好的道长，果然传言不虚。\"
是的，这就是传说着的睁着眼说瞎话，沈流月在魔界的名声，自她修仙历练时就以杀魔果决著称，还心地善良，这年头拍马屁也不用打草稿了。
沈流月不耐烦道:
\"赶紧擦，擦完滚。\"
众魔修手忙脚乱忙了起来，不一会儿就把破庙打扫的焕然一新，可见他们的求生欲望多么强烈，这效率不是一般的高。
擦完后，他们摄手摄脚的准备走，沈流月也没再去拦，她本也不想杀他们。
魔修们快出庙门时，沈流月对看着他们的背影，道:
\"姬如千龙已死，西北荒漠将大乱，若是被迫，尽早离去。\"
几名魔修身形一顿，又立即跟着前面的领队跑远了。
日光已落，天空渐渐落下了帷幕，黑暗降临，寒冬仍未过去，没了太阳，夜里格外寒冷。
前几天沈流月忙着炼化\"落华\"，修炼入无人之境，感觉不到天气的变化，一阵风吹来，沈流月缩起了脑袋。
正当她准备驱动魔气御寒时，身上一件玄色貂裘披了下来。
沈流月一转头，水寒渊不知何时已经醒来，站在她的身后，为她披上了貂裘。
\"身体恢复的如何了？\"沈流月询问道。
水寒渊:\"已无大碍。\"
魔族的眼睛在黑暗中视力并不受影响，沈流月能够看到水寒渊脸上已有血色，不再像前些天那样惨白，心里稍稍放心了些。
为了以防万一，她伸手摸了摸水寒渊的手背，也有了温度，应该问题不大。
水寒渊反手握住沈流月的手，目光灼灼看着沈流月道:
\"师尊，我再也不会让任何人带走你。\"
水寒渊炙热的目光，让沈流月心绪有些波动，这种狂热的眼神，不像是一个弟子对师尊该有的眼神，透着疯狂与决绝，忧伤与绝望，复杂的让沈流月为之动容。
她已经摸不准，自己在水寒渊心底到底是怎样的存在，水寒渊将她看的，似乎比他自己还重。
沈流月心疼溢于言表:
\"季九笙并未为难我。你不用担心我，倒是你，神魂虚弱到我都难以察觉。
若知道你神魂受损那么严重，我就不用生死玉换这些手稿了。\"
沈流月手握手稿，凝着眉，一脸懊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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