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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气缭绕，江楚楚裹着浴巾抱膝坐在温泉池边，单手托腮，困得直点头。
是被什么事耽搁了吗？已经第二日了。
假如江蕴再不回来，她就去找他。
离给荆克娜一个答案，时间也越来越近，必须在那之前想出解决方法。
她不小心睡过去，直到被开锁声吵醒。
江楚楚抬起头，睡眼惺忪地望着站在门口的男人，她没有先去迎接，而是揉了揉眼睛，确定不是自己因为太困而产生的幻觉。
“对不起，回来晚了。”
男声传入耳中，江楚楚这才敢肯定是真的。
江蕴向她走过来，单手将她拥住，靠近自己。
空气中能嗅到一丝血腥的味道，江楚楚仰起头用眼神上下打量他确定人没有事，泄气一样全部力量靠在他身上，反手回抱他。
“没关系，回来就好。”
江蕴将她横抱上床，自己坐在床沿，感受着她靠在怀里，轻声开口。
“困怎么不睡？”
“我想等着你。”
女声慵懒亲昵，柔柔软软，没有战斗时那股强韧，透着一股依赖，像邻家女孩，就是一个普通人。
但她的手，缠着绷带，还留着她英勇时的痕迹。
让江蕴忍不住想到了唐韵。
那个女人扎根在佣兵队，一心一意，成长得迅速，也吃过许多磨砺的苦。
男人握住江楚楚的手，手指在绷带上划过，他不想她往后也承担那些，虽然结局是越来越强，但也辛苦。
江楚楚往他怀里又蹭了蹭，寻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开口道。
“你走后这里发生许多事。”
“我知道，刚才先跟陆辞他们打过招呼，都告诉我了。”
“是在外面遇到什么情况了吗？”
江蕴将在防空洞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反抗人数众多，多数不满段长峰雷厉风行的决策，少数则是因为见过那只攻城的巨型丧尸，认为人类不可能取胜，所以执意离开，准备去往其他城池。”
“防空洞内有段长峰储存的诸多物资，离开的人要求按人头瓜分，自己将其带走，留下的人则要求重新遴选领导者，局面乱作一团，已经开始诉诸武力。”
他扯过被角。
“所以我被迫滞留，耽误了些时间，但好在一切都已经平定，清理城中丧尸的计划也初步确认下来。”
江楚楚听完后一直沉默。
“怎么了？”江蕴拿棉被裹住她，不让她感觉到寒冷。
“就是有些感慨，什么时候还在为这些扯皮，无论段长峰过往的选择，当前存活是首要问题，他能夺回城池，也算将功抵过。”
江楚楚说完摇了摇头，也没想到防空洞会发生这些事。
“防空洞既然走了部分人，已经腾出空间，可以先搬至那里，你睡，我等你睡着再离开。”
江蕴的唇碰了碰眼前的人额头，在她仰起头索要亲吻的时候躲开。
“风尘仆仆一身灰，等我洗漱完好吗？”
听话的兔宝宝顺着力道躺下，拉高被沿，眨巴几下眼睛，没一会儿就因为疲惫再也睁不开。
这次她睡得很沉很香。
应该是昨夜提心吊胆，一直没能睡好，眼底都有一片青色。
他不想她过这种生活。
江蕴看了一会儿，等睡着的人呼吸均匀，这才无声地起身出门，控制着缓慢上锁，去找叶裴佳商量。
小姑娘的眼睛红肿，看着燃烧的蜡烛出神，眼神却十分平静，没有什么波澜。
江蕴详细道来，末了问她。
“具体的情况就是这样，我之后会离开去城内清剿丧尸，无法照顾这里，博士和江雪他们会去往防空洞，你愿意带着这群人一同前去吗？”
少女立马抬起头来，迅速接过话语。
“当然，为什么不呢？”
“旁人都不一定有这个机会，若不是你同段长峰相识，兴许我们连去借住都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才能得到这个资格。”
她心底清明。
“离开前我会让人在镇上留下记号，我相信哥哥一定能自保，他找不到我们也会思考，而不是盲目离开这里。”
“总不能因为等他，再让大家有无畏的伤亡。”
江蕴点了下头，将沾血的地图摆在桌上，它已经折成一小方块的形状，显出附近的区域。
上面用一根笔画着路线。
叶裴佳低下头看过一眼，认真地看向江蕴。
“之前一直没有道谢，不管是先前帮我们解决对峙，还是提供这处容身之所，往后不论发生什么，我代表海兰街区，永远都站在你这方，我的话有效力。”
“当然，我相信哥哥他也早在之前就做出相同的决定了。在M城反抗那晚，他的左臂右膀不赞同他的决策，竭力劝阻，但哥哥说，愿意用身体替江博士填平前进道路的坑。”
叶裴佳提到自己的兄长，平静的情绪有些不稳，她还不能做得太好，只吞咽了几下口水。
“总之，希望你知道我们的态度。”
江蕴点了下头：“今晚你差人去留记号，明早我们立刻启程。”
“好！”叶裴佳起身送他。
江蕴往房间走去。
人这种动物有一种韧性，能依据环境而变，和平年代看不出什么，但是一旦环境急剧变化，这种能力就会突显出来。
不过经叶裴佳一提，江蕴回想起曾经那名同伴。
他那时只视这个戴眼镜的男人是眼中钉，语言直白、行为开放，像一块狗皮膏药一样赖着心上人。
如今抛开其他，却也生出一股思念。
叶越泽这个人恐怕是队伍中最成熟的一个人。
萧何经常做饭时搞砸，所以男人后来总在旁边监督，势必不让他再浪费食材。
自己也确实享用过他那些可口的食物。
游轮沉船之后，三方人马分开，不知他们都走到了哪里。
他竟然也开始惦念起同伴了。
江蕴从柜中抽出一双这里最不缺的塑料拖鞋，在露天温泉池引流处洗漱干净，挽起裤腿坐在旁边。
不能将布雷的事告诉她。
不然以她那个性格，肯定要跟他一同前往。
他要自己去。
他想给她一个稳定的生活。
想到这儿，江蕴起身回到房间。
床尾正盘踞着一条蛇，旁边的箱体盖开着，应该是刚从里面爬出来，守护正在睡眠的主人。
它头顶的角已经开始分叉，一长一短，看起来有些可爱，身凉也已经有一条胳膊长。
见到他，饕餮一动不动，没有半分要挪开的自觉。
江蕴没惯着它，上前捏住吐芯的脑袋一下甩到箱子上方，控制着它降落关上箱盖，这才掀开被角上床。
喜欢的人就在身边，连日来的疲惫得到施放，仿佛远航的船舶回到港湾。
有她在的地方，就是他的家。
江蕴转头看向她，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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