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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王爷凤熙枝悠然坐在马车内,一手盘着核桃,一手执子对弈,“莫愁,你若下在此处,便中了母王的圈套。有些漏洞看似是敌人露出马脚,其实正好是她为你设计的陷阱。”
“母王棋艺精湛。”凤莫愁收回刚落下的棋子,随手把它落在七王爷指教的格子上,不解地问道:“京西长乐坊是轩辕笑颜的地盘儿,母亲怀疑操纵男权之风的幕后之手是轩辕家?”
“不错,但也不完全是。”七王爷顿了顿,望着唯一的女儿,怎么看怎么欢喜。她耐心地解释道:“如今轩辕已有继承人,还真不一定她。可此事对轩辕家有利,她帮幕后之人推波助澜,完全合乎情理。”
凤莫愁还是不解,追问道:“既有继承人,为何还要冒险作乱?”
凤莫愁今年二十有余,七王爷嫡女,也是她唯一的女儿,虽相貌平平,资质平平,纨绔程度堪比笑颜,却丝毫不影响王爷对她的宠爱。
风莫愁的肩头上飞来一只小虫,七王爷抬指轻弹,小虫发出“嗡”的一声挣扎,当即被隔空打落到坐塌上,躺在坐塌上一动不动的虫儿身上泛着微渺的星闪。
七王爷亦是当朝武将,皇室仅有的星阶修士。
七王爷停下手中的核桃,问道:“那妮子当权乃是无奈之举,若是轩辕宇能继承铁骑令,你觉得轩辕红烈会这么选?”
凤莫愁连连点头,恭维了七王爷半响。
七王爷很是受用,欣欣然眯着眼望着那已成定局的棋盘,说:“红烈老儿终究是一介武夫,不擅权谋,她功高盖主,谁又能容得下她。即使男权改革,也轮不到轩辕宇,轩辕一族必须拿捏在陛下手里。”
说完,她诡秘一笑,伸指将棋子一颗颗捻回棋坛——
半柱香后,七王爷一行抵达京西长乐坊。
七王爷乔装成普通客人,随着迎宾小厮一路走到赌场中心,左右观察了一久,没瞧见书贩,也没发现任何异常,于是随意找了桌赌局坐下,玩了两把骰子。
七王爷出手大方,谈笑风趣,把美男荷官哄得咯吱笑。她又在桌上扔出一张银票,说:“美人,把你们掌事的叫来。”
今日在这桌轮值的荷官是肖舒飞的亲信红衣小倌,红衣小倌极有眼力劲儿,看得出她是位贵客,不敢怠慢,立即找人通报了落凡。
“贵客?”落凡挑开窗幔,一眼就在人群中望见她们,一行六个人,两位主子坐在赌桌旁摇骰子,四个侍卫站在其后左顾右盼。
的确不是寻常人,落凡心下已有了猜测,估摸着是王爷派来调查男权之风的官员。
落凡放下窗幔,吩咐道:“阿青,你先去轩辕府通知凌公子。”
阿青应下,即刻动身。
落凡起身,不知为何眼皮忽然跳动不止,他闭眼揉了揉,缓了片刻,才动身离开。
他今日身着一袭金丝蜀绣白袍,内衬深红锦缎烟罗衫,腰间系着一条黑色云纹腰带,容貌美艳,衣着华贵,金主侍郎派头十足。
他带着浅笑,一步步走下楼梯,总觉得王爷看他的眼神不大对劲,不像是被他的美貌惊艳,也不像是轻蔑挑衅,倒像是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瞳孔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他微微欠身,问道:“几位小姐,大人,可是长乐坊招待不周?”
王爷站起身,朝他走近了半步,上下打量着落凡,眼里的惊异只增不减,半响,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一旁的红衣小倌都看呆了,谁人不知长乐坊管事是二小姐的准侍郎,这位客人虽然来头不小,可怎么敢当众问落凡的闺名啊!
落凡挑了挑眉,礼貌地回应一笑,却没有回答。他只觉奇怪,此人明显是冲着男权来找茬,却突然问他姓甚名谁,难道是此人的套路?
七王爷身边的属下突然上前,给王爷说了什么,王爷顿时愣在原地,脸色瞬间煞白,嘴角僵硬地抽了抽,一言不发地盯着落凡。
凤莫愁也被七王爷吓到,倾身拽了拽七王爷的衣袖,小声问道:“母亲,您没事儿吧?”
“没事儿,莫儿在此地等母亲片刻。”七王爷缓过神来,温柔地拍了拍风莫愁的肩膀,又转身向落凡道:“百里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凤莫愁向来听话,不会继续追问,她打量了落凡两眼,挑衅地轻笑了一声,带着人离开了。
落凡没有理会凤莫愁,微微颔首,引七王爷上楼一叙。
落凡掂着折扇,坐在椅上看不出喜怒,“大人,不知找在下所谓何事?”
七王爷上下打量着落凡,看他肤如凝脂,眼如桃花,不愧是百里玄音的儿子,怪不得能讨轩辕笑颜欢心。
“本……我隐约听到外头有人议论男权,又听说管事的是位男子,便想来看看究竟是何人物。”
落凡讪笑,脸上有几分羞愧之色,提起茶壶,为七王爷斟了杯茶水,平淡地说:“外头客人的事儿在下不清楚。但恐要让大人失望了,说来惭愧,在下本一介贱奴,幸得主子恩宠罢了,哪有什么厉害男子。”
闻言,七王爷眯了眯眼,面色不善,接过茶盏,埋头饮下一整杯热茶。
落凡还是浅笑着,叫人沏茶。王爷的反应他根本没当回事,瞧不起他的人遍地都是,不差她一个。若不是明知此人的目的,才懒得和她周旋。
七王爷像是想起什么,眼珠一动,突然问道:“你腰间是不是有块玉佩,是轩辕笑颜送你吗?”
落凡不懂此人为何东一句西一句,有些厌烦,却还是笑着应道:“是,奴的东西,样样都是主子所赠。”
七王爷摇头,急声问道:“不是,你可有一只凤尾玉佩。”
凤尾玉佩?落凡曾经确实有过,早年父亲送过他一块玲珑剔透的凤尾玉佩,但后来为了给父亲治病,他背着父亲把玉佩卖了。可是此人为何会知道他有过凤尾玉佩?难道她是当年的典当铺掌柜?
落凡抬起茶盏,轻吹开茶沫,定睛看了七王爷几眼,问道:“这位大人,您到底有何贵干?”
七王爷的脸色也不好看,眉头紧蹙,眼见已经有些怒气,压着火问道:“是百里玄音把你卖到何府做奴?”
百里玄音!他从没给别人提过父亲的真名,此人怎会?
落凡抬眸,先前的笑容消失不见,眼神犀利地审视着七王爷,指尖轻敲茶几,说:“您到底是谁?”
王爷一把握住落凡的手,眼眸亲和,笑容和蔼,说出的话却让落凡当场崩溃——
落凡睁大了眼,瞳孔瞬间散开,眼前一片黑暗。
那个女人说,她是他的母亲,她是当朝皇室七王爷——
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母亲”一词,上次听到还是八年前,父亲在世时,总给他念叨落凡的“母亲”。太遥远了,遥远到十九年来,不曾见过一面;遥远到他从不觉得,自己还有个母亲。
他终于明白父亲为何费尽千辛万苦来京城,明白父亲为何宁愿挨饿受冻也不愿重做清倌。那么,母亲是真的不知道父亲在京城吗?还是嫌弃他身份低贱呢?无数疑问如潮水般灌入落凡的脑海,也堵在他的胸口,把他呛得难以呼吸。如今这位神秘的“母亲”就在眼前,他却只是浑身颤栗,一个字也问不出口。
他不知道有没有勇气接受真相,他也曾有过幻想,幻想母亲是位英勇的战士,因为战死沙场来不及和父亲道别。幻想过母亲有不得已的苦衷,没法与父亲相见。却没想到母亲不仅在京城过的很好,更是高高在上的七王爷!
他一直认为自己生如草芥,任人践踏,现在却有个人突然告诉他,他流着皇族的血脉,是天潢贵胄?!
那这些年来他又算什么?活成了个笑话吗?年幼丧父,沦落风尘,卖身为奴,但他依旧没有放弃,别人休息他训练,别人偷懒他刻苦念书,才能变得所谓“优秀”,才能让他更靠近主人一些。他千辛万苦讨得主人欢心,刚开始被爱,刚开始有自己的事业,生活越来越有希望……
在这个时候告诉他,他本不该过这样的生活?然后呢?小倌之子本来就上不得台面,更何况他是如此肮脏卑贱之人,只会沦为皇族笑柄,七王爷会承认他吗?
落凡喘着粗气,红肿的双眸透着说不尽的委屈,他忽然抬首,试探性地叫了声:“母,母亲?母王?”
他的目光直视七王爷,说出来的话气若游丝,更像是连他自己都不太听得清的喃喃自语。
然而七王爷还是如愿听到了,她温和地道:“人前称本王为七王爷。”
她和蔼地笑着,表情堪称慈眉善目,安抚性地摸了摸落凡的脑袋。
落凡躲开了,一改以往风度翩翩的公子气,毫无礼数地埋头趴在茶几上,藏在眼窝里的眼珠重重落下,一滴接一滴地落下,他无助低吼,他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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