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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笑颜得战而归。她进了军帐，卸下盔甲，肩背上还缠着纱布。
亲兵上前递上帕子，笑颜擦着脖颈上的血汗，看见了案上的册子，那是西凉定期送来的汇报。
笑颜命亲兵退下，一边沐浴，一边查看西凉政务。
半炷香的功夫，笑颜起身，用帕子揉着湿漉漉的头发，看到最后那份商谈纪要眯了眯眼。
正在笑颜思考落凡到底“喜不喜欢”去茶楼时，发现册子底部还押着封信件，腰封上赫然写着“请罪书”三个大字。
笑颜眉角轻轻挑了一下，抽出信纸查看。
洋洋洒洒几大篇全是落凡列出自己的罪状，对仗工整，结构严谨，后面还跟上了解释，倒是省得她问。
一、冒充主人未婚夫郎；二、假传家主旨意；三、常去茶馆乐坊谈生意……
态度诚恳，认识到位，让笑颜想起小学生的检讨书，不由得笑出了声。
“大帅，东洲战报送来了。”周桂在帐外禀报道。
“进来。”笑颜把信纸搁下，回首道。
周桂搁下战报，瞅了眼旁边的册子，“西凉的也到了呀。”
军中谨慎，机密文件都会在人前收起来，但笑颜没有合上册子，说明不是军机。
周桂眼尖，瞧见了册子内容，偷瞄了眼笑颜，似乎心情还不错？
周桂跟笑颜相处久了，也敢打趣道:“其实落凡公子挺乖的，您也别太苛刻。”
“嘿，你还教训到我头上来了？”笑颜抓起桌上的烤馕扔去，说：“没事，小孩子嘛，打一顿就好了。”
周桂眼疾手快，一把截住烤馕，大啃了一口，一语双关地说：“跟着大帅可真不容易！”
笑颜嗤笑一声，也不避着她，提笔在第一条罪状处画了个“x”。
“催一催户部，快把小狐狸的新户籍册送去西凉。”
周桂不清楚笑颜要把落凡挂在自己户籍上的事，只以为给落凡安排新身份。
“是。”周桂应声，嚼着馕退下了。
认罪书的第一二条都被画“x”，直到茶馆这条，笑颜提笔悬停了片刻。
生意上有应酬她能理解，但一想到这两年落凡不陪在她身边，反倒跟一群大老娘们喝酒听曲儿就吃味儿。
道理她都懂，但不想管！
笑颜落笔，在最后一条批注“罚！”
……
亥时一刻，北境王府
“呼——，呼——”
小公主肉乎乎的小手死死攥着轩辕凌的领口，窝在他怀里呼呼大睡，粉红色的鼻尖上还黏了只鼻涕泡，随呼吸忽大忽小。
“小祖宗可算睡着了。”轩辕凌把小公主扒拉下来，低声道。
“易姚将军医术了得，小公主才几日就活蹦乱跳了！”奶父轻声笑着，接过小公主，得令后抱下去了。
轩辕凌望着奶父消失在视野里，唇角微动，眼尾带出一抹水光。
他转身打开身侧的窗户，屋内的空气终于不再浑浊，他却披上了一席厚重的大氅。
等北境王过来时，就看到轩辕凌在案前挥墨。
微风拂过，烛火闪烁，昏光勾勒出轩辕凌清瘦的轮廓，印在雪白的地砖上竟有种支离破碎的凄凉。
北境王心头一颤，走过去握住轩辕凌的右臂，“忙什么呢？还不歇息。”
轩辕凌抬手挡开凤青竹，边写边说：“落凡想办几所男子书院，我列个教案，明日找先生们一起撰写教材。”
“男书院？”凤青竹坐到一旁，翻看案上的书卷，问：“现在男子也可以上学堂，为何要特意办男子书院。”
“男权虽见好，重女轻男的思想依旧存在，特别是一些贫苦家庭，有钱宁愿留给女孩儿上学，甚至娶夫郎，也不会送男子上学堂。”轩辕凌换上一张新纸，笔尖点了点墨汁，说：“落凡开设的男子书院不收学费，那些贫困人家的男孩儿也能来求学。”
凤青竹颔首，近日轩辕凌同她讲了许多落凡的事，才发觉七王爷这儿子实在了得，若他真无疑心，倒该好好提醒笑颜，珍惜眼前人。
凤青竹抢过毛笔，温和地道：“明日再写吧，该休息了。”
“殿下，您得尊重我！”轩辕凌抬掌要笔，目光清亮，羸弱的身子丝毫不影响坚定的气势。
“好好好，你们轩辕家都有牛脾气！”凤青竹苦笑，把笔杆轻搁回轩辕凌掌心，说：“那我陪你，你不睡，我也不睡。”
轩辕凌蹙眉犹豫了片刻，北境王政务繁忙，实在不忍看她熬夜。
他无奈地撇了撇嘴，缓缓搁下笔，“你赢了！”
凤青竹得逞，满意一笑，当即把人抱走，温暖同眠。
夜色凄清，庭院内的花草披上白霜，仿佛都病恹恹地随风轻晃。
轩辕凌恍然睁眼，捂着帕子忍声低咳了一阵，怕吵到北境王，又假装睡去。
等轩辕凌的呼吸声渐均，凤青竹睁眼，抽出那帕子，雪白的绸缎落上点点腥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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