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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明朔看着镜中那双深棕色的瞳孔，不知不觉地蓄满了泪水。
“苏苏，你好狠的心，抛下了我，却把我的心也带走了。”他抚摸着那双眼睛。
苏亚灵走得很安详，五脏六腑都碎裂了，却把那张脸保护得很好。
程海风和厉云鹤赶到现场的时候，她只说了一句话：“把我的眼睛换给季明朔，活着，把孩子们养大。”
季明朔多想陪着她一起走，可是重症监护室的苏莎，刚失去了她的妈妈，他做不到那么狠心。
“季总，顾家的人已经送进去了，那个肇事司机交代完一切后，就自杀了。”小陈的声音有些沉重。
是顾家雇的人，害死了苏亚灵。
一年以后。
“康复得很好，啧啧，不得不说，这双眼睛可真漂亮。”程海风感叹道。
季明朔神色暗了暗，这双眼睛很美，就像天上的星星，可是有人说，月亮是黑夜的伤口，星星是黑夜的血滴。
从此以后，他喜欢上了照镜子，这样，她的眼睛里面就有了他。
“对了，我过几天要和云鹤去月球定居了，你还有什么遗愿，哦不，还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的吗？”
“我去你大爷的遗愿。”季明朔笑着，看看不远处正在玩奥特曼的两个小团子，他如今算是走出来了，以后的日子，就按苏亚灵的遗愿，好好工作，养大两个孩子。
“如果可以，陪我去一趟香山吧，听说香山的梅花开了，我跟她是在那里认识的，正式去跟她做个告别吧。”
“好，你能这么想，我就可以安心地走了。”程海风笑了笑。
香山的梅花，开得比往年都好，一朵一朵，傲于风雪之中，就像她的苏苏一样，独立而美丽。
“程海风，你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么？”
“哈哈，当然，我们还打过架，一眨眼，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啊。”
季明朔看了他一眼，勾起了嘴角，眼泪就流出来了。
自从换了这双眼睛，似乎多了好多眼泪，他的苏苏，还是那么爱哭。
“小心，路滑。”程海风抓住了他的手。
他的手大而温润，很暖，季明朔并没有挣脱，似乎这样，也很好。
“季明朔，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
就要永远地离开地球了，他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也不等他同意，就开始说了起来，“从前有一个女孩，叫灵灵，有两个男孩，一个叫朔朔，一个叫风风...他们共同爱上了这个女孩...”
“他们还为了灵灵大打出手，可是每次打完，风风的心都很疼，一开始，他以为自己心疼的是灵灵的命运，不知何时忽然发现，哪怕没有灵灵，看到朔朔伤心难过，他也会跟着难受...”
“直到有一天，灵灵快要死了，朔朔和她举行了婚礼，风风是伴郎，婚礼上，灵灵终于还是没撑住，朔朔发了疯一般...”
“风风的心多疼啊，就像干裂了的木材，一寸一寸，从下往上，裂得支离破碎。”
“好了，不要再说了...”季明朔被他牵着的手，用力紧了紧。
“不，你听我说完。”
“幸亏这个时候，他找到了鹤鹤，可是他也不敢保证鹤鹤能把灵灵救活，万一救不活，他不敢想象后果，给一个人希望，又让他失望，那便是绝望，所以他只好偷偷地换下了灵灵。”
“没想到的是，后来朔朔没了活下去的意志，也要死了，风风想尽了办法，让他先休眠，这一睡，竟是三年，醒来后，他又有了苏苏，只因为苏苏有着灵灵的脸，风风没有...”
“风风知道，无论他身边换多少人，都不会是他，从此，他只能将那份爱意埋在心底，默默着守着他，陪着他笑，陪着他闹，陪着他疯...”
“好了，我的故事讲完了。”程海风抿了抿薄唇，勾起一丝笑意，红红的眼眶流行一滴清泪，落地成冰。
“风风...”季明朔捧起他的手，放在唇边哈了一口气，“傻瓜，我怎么会不知道...”
“傻瓜？来不及了。”程海风等他这一句，似乎等得太久了，可是他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他都答应厉云鹤了。
“你愿意为了我留下来吗？”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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