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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这天江予宴不用拍戏，大清早便载着棠酥，前往位于江城东郊的华清疗养院。
这座庄园式疗养院依山傍水，远离喧闹的都市，独特的地理位置使得空气异常干净清新，分外宜人。
一下车，棠酥便见着许多和蔼可亲的老人在庭院中漫步，且纷纷注意到了她，投来和善且好奇的目光。
直到两人与早在此等候的杨韵云碰面。
“小师妹，你来啦~”
杨韵云满心欢喜地迎上前，拉着她瞧了瞧，视线倏而落向她身后那颀长挺俊的男人。
即便他戴着鸭舌帽与口罩，她也一眼便认出了来人，倏而失笑，“看来江影帝很不放心我啊。”
早就调查到了棠酥是他江予宴的助理，不过就眼前这情况看来，这俩人恐怕不止是助理与老板的关系。
想罢，杨韵云笑而不点破，只牵上棠酥的手，将她往疗养院里带。
“我跟我妈先提过你了，而且她今天精神状态挺不错的，希望……一切顺利。”
说话间，三人来到顶楼最尽头的一间大房前。
房门被杨韵云轻轻推开，棠酥下意识先往里瞧上了几眼。
整间房简洁素白，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大床和一套茶几沙发，一只柜子，再无任何。
床上坐着一个六十岁上下，发丝已见星白的老太太，正一动不动，静静地望向窗外。
“妈。”
杨韵云走上前，轻唤了她一声，那老太太才微颤双肩，目光怔怔地往几人望来。
“这位就是我跟您说过的棠酥小师妹。”
杨韵云伏在她耳边，轻言细语地介绍着棠酥，眉目温和，“她很会唱歌，歌声就像小百灵鸟儿一样。”
“……小、小百灵鸟儿？”
听得此词，老太太竟有不小的反应，微瞪着眼眸，轻颤着开口。
原本失焦的双眸竟也泛起了淡淡的光华，她微勾唇角，倏而满脸期待地望向棠酥。
口中呢喃，“小百灵鸟儿……唱歌，快唱歌……唱那竹林里的歌谣……”
闻言，全程装作背景墙的江予宴陡然一顿，目光微微惊愕地望向那老太太。
竹林里的，歌谣？
“就是我先前发给你的那首老歌哈。”
杨韵云凑回棠酥身边，悄然附耳，“小师妹，你应该会唱了吧？”
“嗯。”
棠酥使劲点点头。
旋即朝老太太温甜一笑，将吉他取下，抱在怀里。
水葱指尖拨弹，轻快悠扬的曲调霎时自弦间蹦跳而出。
清甜软糯的嗓音低吟浅唱，一如拂过竹林，带来绿意的清风，缭绕整间屋子。
这是一首距今快四十年的老歌《清竹谣》，在当年是一首脍炙人口，歌唱美好恋情的歌曲。
听着棠酥的弹唱，老太太不禁也被调动起了情绪，眉眼含笑，随着调子拍手打起了节拍。
甚至跟着曲子唱了起来。
“清风穿过竹林拂动阿妹的裙摆郎啊我的郎你怎还不来……”
“妈……”
见她有着如此积极的反应，杨韵云激动无比，欢喜得眼眶泛红。
一曲唱毕，一室悠扬渐渐平息。
老太太仿佛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感，捂着胸口，一下又一下地点头。
“小百灵鸟儿……谢谢你呀……百灵鸟儿……”
她低嗓呢喃着，接着便像是困了，任由杨韵云扶着她躺下，渐渐安睡。
看着母亲恬静如孩子般的睡颜，杨韵云长长地舒了口气，满心感慨：“这是我母亲生病后，头一回没使用镇静剂强制睡眠，也是头一回说这么多的话。”
听罢，棠酥与江予宴不禁互视一眼。
男人倏然蹙眉：“……既然情况如此严重，为什么不继续在医院里治疗？”
疗养院，说白了也只是疗养为主。
杨韵云微顿，不禁低低失笑两声。
“我母亲一进精神病院，便会出现严重的狂躁与自残倾向，她甚至已经寻死好几次了。”
“反倒是这儿。”
她倏而起身走向窗台，遥遥指向窗外远山下的一片竹林。
目光深陷，“所幸这儿正好有一片竹林，而她遥望着这片竹林，人便会立马安静下来。”
“所以，这片竹林就是她的心药。”
江予宴若有所思，轻轻点头。
棠酥看了看那片竹林，又望向床上安睡的老人。
凝思一番，终是开口轻问：“大师姐，‘小百灵鸟儿’又是什么？”
她总觉得，至少在老太太口中，这“小百灵鸟儿”并不完全指向她。
闻言，杨韵云淡淡失笑。
“我母亲从小在江城山区的寨子里长大，‘小百灵鸟儿’指的是她那个寨子里最会唱歌的姑娘。”
“听说，能被称作‘小百灵鸟儿’的寨中女子，一生都能保持一副清甜软糯的嗓音，且会被整片寨子奉为圣女，每逢节日便会为寨子唱尽世间美好。”
说着，她仿似无奈地摊了摊手。
“我想，我有着这么一副嗓子，也可能是这寨子里的遗传……小时候母亲带我回寨子里探亲时，我还差点被选为新的‘小百灵鸟儿’呢。”
她笑着耸耸肩，“不过很可惜，我后来发展成了女中音。”
“这样啊……”
棠酥恍悟地点点脑袋。
“不管怎样，这次真是谢谢你了，小师妹！”
给老太太盖好被子，女人仿似一阵轻松，再度拉起棠酥的手，又瞧向窗边的江予宴，“小师妹，江影帝，走，我请你们吃饭！”
然而，江予宴却像是未能听闻，仍旧怔怔地站在窗边。
眉心微蹙，眺望着窗外那片郁郁葱葱的竹林。
感觉他有些不对劲，棠酥眨巴软眸，倏而凑到他身边。
悄悄扯动他的衣袖，歪着脑袋糯声轻问：“你怎么啦？”
“……没什么。”
男人顿了顿，这才回过神，低眸看向她。
眸间迅速划过一丝黯色，倏又温柔地浅眯，摇了摇头，“想到一些事，回去再说。”
“好叭。”
棠酥懵懵地点点头。
用过午饭，两人又去看了看老太太，见她仍在安睡，便也不再打扰，驱车离去。
然而离开疗养院后，江予宴的车子并未往别墅方向开，倒是穿过了整座江城，前往西郊。
一路开进一片深山老林间。
“这是去哪儿呀？”
小姑娘趴着窗户，一脸懵地望着窗外愈发葱翠深茂的树木。
但不过片刻，眼前便豁然开朗。
一栋布满了岁月痕迹的山间老宅，赫然映入她的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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