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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那个样子，司圣予便也没有再坚持等着要答案，只是收回自己询问的目光后继续缓缓而道：“我早知道二皇兄与禾姐姐的事情，他们很是般配，二皇兄是个不错的男子，我很为禾姐姐高兴。”
古晨听到这里，似乎有明白了一点，但又似乎更不明白了一点，他能感觉到司圣予说为楚绾禾高兴是真的，但也看出来他此刻的不开心同样也是真的，那么就肯定还有其他原因；他很想知道为何司圣予从下山时就情绪不对，虽说也觉得不该打听的那么直接，可是，本着听故事不能听一半的优良传统，他还是主动询问司圣予：“那殿下闷闷不乐的另外一部分原因是什么呢？”
司圣予可能也没有想到他会询问的这么直白，愣了一愣，却也开口回答说：“因为你那不开窍的朋友。”
古晨这时候才意识到，可能司圣予说的那个所谓的他不那么聪明的朋友并不是楚绾禾。那么，今天所见的人里，便只有楚羡之和予初了；一般情况下，予初相对于楚羡之来讲，还是相对比较让人省心一点的，于是他便大胆猜测：“楚羡之今天又惹殿下生气了？”
“恩！”司圣予回答道。
果然，古晨猜的一点都没错，这种惹事生非的事情果然还是楚羡之做的几率更大一些，他很是在心里为楚羡之祈祷了一番，祈祷她不要真的哪一天把自己给作死了；但是本着侠肝义胆的本色，他还是决定先为其求求情，于是道：“楚羡之那家伙就是喜欢惹事生非，但她其实还是挺仗义的，虽说经常做坏事吧，却也到底还没有坏到根上，还希望殿下可以给她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恐怕不是我不给她机会，而是她不要这个机会。”司圣予听后苦笑着道。
“为什么？她做了什么？”古晨着急忙慌的问道；楚羡之虽说不咋太着调，但他也知道其实她也是惜命的，所以此事必有蹊跷。
“她说，她要去守护边疆。”只听司圣予悠悠地答道。
关于这个事情，古晨其实一点都不惊讶，他甚至觉得这是正常的，倒是司圣予为何会因为这个而闷闷不乐他倒有点不明白了，“她要去守护边疆，这也没什么不对呀，殿下为何要不开心呢？”古晨小心翼翼地问道。
司圣予这次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拿起手中的酒瓶把玩了起来，玩够了之后，便又抬头对上了那轮慢慢挪了位置的残月，似是在欣赏，又似是在失神，直到良久之后，久到古晨以为他可能不会回答了的时候，他却开口了：“因为，比起守护边疆，我更加希望她能来宫里守护我！”司圣予缓缓说道。
这是古晨第一次听到司圣予以这种语气诉说一句陈述话语，其中有满含渴望的希翼，也有愿望落空的失落，甚至他觉得，还有一种说不明的其他情绪，像什么来着？对，委屈，求而不得的委屈；
“合着，他是真的很缺乏安全感的一个皇子啊”！意识到这一点后，古晨突然就有点于心不忍了；
他看着眼前的司圣予，脑海中不由控制地出现了他总是读书读到半夜的身影，以及他手上那比别人都厚几分的老茧；之前古晨一直以为他之所以那么努力，只是为了在别人眼中彰显自己的与众不同——反正那家伙那么傲娇，处处都想做到最好；可是在这一刻，看着眼前的人其实也就是个身上披满月光的失意的十七八岁的少年，他竟不由地在心里生出了不同的想法：也许司圣予平日里那么努力，并非就真的是满心欢喜心甘情愿的，就像他自己跟着烨然哥哥是满心欢喜、与楚羡之和予初一起胡闹是心甘情愿、但让他进宫陪练其实是身不由己的一样。
这么一来，古晨便更加觉得此刻失神的少年确实是有那么点需要被保护的。于是他就开始盘算起来，想着若将来烨然哥哥在战场上有楚羡之和予初的帮忙，那也就不一定非得需要自己去了；至于建功立业嘛，这玩意儿比较玄学，谁也说不好，随缘吧。
想清楚这两点之后，古晨便在心里做了决定，于是就对着司圣予坚定地说道：“那，就让楚羡之去守护边疆，我留下来守护殿下吧，真心的。”
........
然后，这一守护便守护了好多年；这期间，他看着司圣予被封为了太子，最后又成为了天子，却也看着他是怎样艰难地从曾经的傲娇少年，一步一步，步步为营地走到今日；而楚羡之和予初也如愿上了战场，还做了将军；只是烨然哥哥却出了些意外，曾经让无数男孩子想要成为的标杆不再似从前那么健壮了，他甚至还有点孱弱，更主要的是，他再也无法披甲上阵重返战场了，而他留在人们心中的位置也慢慢地被云知所替代。
反倒是古晨自己，这些年过得无惊无险，却也无波无澜。原本他以为这一生也就这样了，大家都朝着各自的人生方向成长着，发展着，最终再慢慢老去，他甚至还想着，也许有一天，等他们都老了，家国安定了，也不用再背负各种使命了，他们还可以组成个老三剑客，游遍天地山河。却不曾想到，有一天，予初死了，她竟然就那样死了。
……
从知道予初死了的那一刻开始，古晨看到的司圣予就不再那么运筹帷幄了，他甚至有点，对，手足无措；那还是古晨这么多年里第一次看到他的这般模样，就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他不止一次地问：“古晨，小初死了，阿羡该怎么办呀？我又该怎么办呀？”这时候的古晨，早已不是当年未满十五岁的少年，他知道司圣予要说的是什么。可是，该怎么办呢？他也不知道。
于是，他看到司圣予在楚烨然上报予初之死的原因时有多愤怒，却也看到他只是对凶手小惩大诫以做惩处；然后，不出所料地，楚羡之自己手刃了凶手，而国舅却也并非善类；再然后，他看出来司圣予有多恨，可作为决裁者的他却也还是下令将她逮捕；一切的一切都如古晨所预料的一样分毫不差地发生着，可他却只能做一个袖手旁观的局外人。
是啊，能怎么办呢？楚羡之早已不是当年的楚羡之，而司圣予，也不再是曾经的司圣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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