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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明雅站在台阶上，难得平视着蒋知书。
她的眼睛明亮得好似深海孕育的耀石，映着窗外照进来的斑斑点点的阳光，一切的欢欣雀跃都清晰可见。
蒋知书强行按捺住自己想要避开的欲望，他直视着陆明雅，不自然的情绪在渐渐熟悉的眼神交流中变得流畅。
他突然就笑了一下，把陆明雅手里的花接过来。
他越过陆明雅，开始往里张望，“雅雅，那你想要什么衣服，哥哥给你买。”
陆明雅也笑了，她带着蒋知书先是往一个卖手绢的小柜台走。
“哥哥，你不是说要给我买手绢嘛，就在这里买吧，不然我一直没手绢可以用，好不习惯。”
卖手绢的柜台是木头做的，看不到里面，陆明雅叫售货员把女生用的小手绢拿出来给她挑一挑。
售货员是个四十来岁的大妈，人看起来也笑眯眯的，很是和蔼。
她的眼神在蒋知书和陆明雅之间流转一番，然后才弯腰从柜台里拿出来两个木头托盘，托盘上全是结婚用的喜帕。
大妈趴在柜台上，伸手把陆明雅拉到柜台跟前。
“小姑娘啊，你看看这些帕子，多喜庆。”
说着，她就拿起一条红色绣着成对鸳鸯的手帕，递到陆明雅面前。
“哎呦呦，小姑娘，你看看这条手帕，刚从省城送过来的，听说那边卖得可好了，小年轻都爱这种，又好看，寓意又好。”
陆明雅尴尬地把喜帕接过来，手指在上面抚了抚，不好意思地给大妈说：“大娘啊，我们就是来买平常用的手绢的，现在还用不上喜帕呐。”
大妈看着羞涩可爱的陆明雅，一脸了然。
“哎呀，大娘知道，家里让出来逛逛是不是？”
“来来来，这些是你们这种小姑娘最爱的花色，你看这个蓝色的，多亮堂，多好看。”
陆明雅觉得，这个时候她如果给大妈解释，说她和蒋师傅只是兄妹，在大妈眼里恐怕就是掩耳盗铃，索性就打哈哈认了。
大妈递到她手里的，是一条蓝色底色，上面绣着粉色牵牛花的帕子，其实还挺好看的，就是没有那么好搭衣服。
她又从托盘里挑出来一条浅粉色的，上面用白色的线绣了只小白兔，陆明雅觉得很好看。
她问大妈：“大娘啊，这条手绢怎么卖啊？”
大妈看了一眼她挑的，“你们小姑娘就是爱粉色，你挑的这条贵，要两毛钱，还要票。”
陆明雅转头找蒋知书来掏钱，刚才大妈调侃两人的时候，这人就不好意思地和她错开好几步距离了。
“哥哥，你看我挑的，好不好看。”
小姑娘拎着一条粉色帕子朝他招手，蒋知书接过来看了眼，又递回给她。
他一边掏钱一边说：“好看，像你。”
陆明雅问他：“什么像我？”
蒋知书没说话，按着大妈说的给了钱和票，在心里想，陆知青挑的手绢和她的人一样，娇娇软软。
两人又往卖衣服的地方走，陆明雅不停地缠着蒋知书问，一会儿问他刚才到底在说什么像她，一会儿又问蒋知书为什么随身带着手帕票。
只不过蒋知书一直都不开口，陆明雅缠了几下也就不问了，暗自腹诽他——
闷骚！
买衣服的时候，蒋知书还是和之前一样，只远远地看着陆明雅挑，自己却不上前。
陆明雅也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当然不会不开心。
她拿了一件鹅黄的衫子，哒哒哒跑到蒋知书面前，把衫子往自己身上一比。
问：“哥哥，你看这件好不好看啊？”
“好看。”
陆明雅怀疑，蒋知书看她穿什么都觉得好看。
她朝蒋知书可爱地鼓了鼓嘴，决定自己再回去挑挑。
其实她手上的这件鹅黄衫子，料子颜色是真的很好看，还带着淡淡的白色碎花，陆明雅是真喜欢。
只不过版型做的实在是差，肥肩肥腰的，再加上她人瘦，穿上肯定不会特别好看。
想到这儿，陆明雅忍不住又开始奢望，要是自己有个缝纫机就好了，这件衫子买回去了，还可以自己依着身材改一改。
陆明雅在柜台连续看了好几件，都没有特别满意的，还是最开始的鹅黄衫子最得她的心。
犹豫了一下，陆明雅还是决定买下这件鹅黄衫子，实在是料子太好看了，她舍不得。
不得不说，陆明雅的眼光是真的好，这件鹅黄衫子可不是便宜货，居然要两块五毛钱。
陆明雅肉痛地付了钱和票，转过身就和蒋知书吐槽：“哥哥啊，这百货大楼看着光鲜亮丽的，其实就是个吞金兽啊！”
蒋知书这会儿还惦记着自己弄坏了陆明雅一件衣服的事呢，看着陆明雅手里的衫子，神色上满是不赞同。
“不是说我给你买？”
庄稼汉子，能有多少私房钱，陆明雅是真舍不得让蒋知书给她买衣服。
“我说啦，以后有你花钱的时候呢，这次我就先自己买了。”
蒋知书没说话，等出了百货大楼，才把陆明雅拉到一边。
“你是不是觉得我穷，舍不得让我给你买衣服？”
“不是的。”
陆明雅赶忙否认，就怕伤到眼前男人的自尊心。
结果蒋知书直接从裤兜里掏出一沓钱和票，塞到陆明雅手里。
陆明雅打眼一望过去，别的不说，大团结都有好几张。
蒋知书沉着声音：“你以为咱们村的拖拉机为啥给我开，大队长也不敢多说啥，因为这拖拉机是我弄来的，村里也就是给我的拖拉机过了个明路。”
陆明雅惊恐脸。
她不敢想，一辆拖拉机得多少钱才能弄到，她突然觉得，自己的下乡剧本，从《娇软小知青爱上地头糙汉子》变成了《福气小知青下乡傍上未来大佬》。
她把手里的钱又塞回给蒋知书，让他赶紧收好。
出门在外的，财不外漏。
蒋知书又给陆明雅说：“我的钱不是干坏事弄来的，都是我堂堂正正挣来的，拖拉机也是。”
说着，声音又低下来，“我不干坏事，也不缺钱。”
陆明雅觉得，蒋知书说的干坏事，不会是倒卖物资那种吧。
不过她也不在乎，她只对蒋知书感兴趣。
她踮起脚，嘴巴凑近蒋知书的耳朵，浅浅的呼吸声打在男人的耳根。
“那你是怎么赚钱的啊？”
蒋知书见这里人多眼杂，只告诉陆明雅:“回村再说。”
本来陆明雅是要拉着蒋知书直接去土产门市买她做饭要用的东西的，结果路上，她突然看到一家照相馆。
她想了想刚才蒋知书要给她花钱却花不出去的样子，决定满足一下这个男人想给自己花钱欲望，拉着蒋知书就往照相馆里走。
“哥哥，咱们照张相纪念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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