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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明雅埋着头在车斗里掉眼泪，拖拉机的发动机吵得越发凶，耳边是聒噪的声响，鼻间是浓烈的柴油味。
她心里的委屈都要翻出浪花来了，她仿佛失去了思考的本能，满脑子都是“蒋师傅居然连哄我都不愿意了。”
她能感觉到车开得越来越远，一定不是在往百货大楼那边走。
心里的委屈、彷徨渐渐变质，陆明雅开始质疑自己，是不是心思过于敏感了，是不是无理取闹了，是不是讨人厌了，她开始变的患得患失。
其实她本来只是想解决问题的，她能看出来蒋师傅在面对她的时候，好像有一点自卑。
她本来只是想安一安蒋知书的心的，可事情的发展不会总是按照人预想的设定来执行。
好像只是其中的一个环节出了一点小问题，事情就变得这样棘手。
她甚至变得恐惧，恐惧接下来一切即将发生的事情。
所以在蒋知书停下车的时候，她还是像个鸵鸟一样，扎在车上不下来。
蒋知书开始只是叫了她几声，见她没有反应，甚至连抬头都不愿意，也就不再勉强她。
陆明雅听见，本来就站在自己旁边的蒋知书好像转身离开了，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越来越浅，直到听不见。
“蒋师傅——”
陆明雅终于把自己从鸵鸟心态中拉出来。
她跪在车斗里看向蒋知书走开的方向，眼睛被泪水晕得潮红。
她的睫毛本来就不翘，又直又长很挡视线，这下被泪水打湿，全部都捻成一簇一簇的，上下睫毛都黏在一起，根本看不清前面有什么。
“蒋师傅——”
“蒋师傅，你……嗝……你不要我了。”
可能是真的被吓到了，陆明雅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一直不停地打嗝。
她叫蒋知书，蒋知书也不来看她，她的声音越来越大，心里也越来越难受。
刚开始，她还能喊上几句话，得不到回应后就开始越来越大声地哭。
她的情绪越来越激动，甚至哭到有点喘不过来气。
她想下去找蒋知书，但可能是因为脑子太乱了，失去了理智，她直接直挺挺地从车斗的侧边往下翻。
“雅雅——”
蒋知书刚在对面的野地里摘了一捧花，就看见陆明雅扒着车斗的围边往下翻。
她根本就没有试图找到平衡，直接就往地上掉。
他扔了手里的花，飞速往前面跑，扑在地上去接陆明雅，却还是只把手臂垫在了她身下。
漫天的鲜花就在他的身后零散飘落。
“呃。”
陆明雅有蒋知书接着，倒是没怎么摔疼，但蒋知书右手的小臂却刚好垫在了一块小石子上面。
从车上掉下来的陆明雅往他手臂上一压，下面的石子直接磕破了他的皮肉。
陆明雅从车上掉了下来，又听见蒋知书的闷哼声，直接清醒了一半。
“蒋……嗝……蒋师傅，你怎么……嗝……样了？”
蒋知书也就是刚被硌到的那一下没忍住，闷哼了一声，马上就缓过来了。
她扶着陆明雅坐起来，“雅雅，我没事，我没事啊。”
陆明雅上手在他身上乱摸，蒋知书发现她这会儿情绪不太对，也不敢有太大动作，只能任由她摸。
好在陆明雅也就只是清醒了一小下，摸了蒋知书两下，也没摸出来哪里受伤，缓过来劲后，脑子立马就又回到刚才在拖拉机上的模式了。
“呜呜……嗝……呜呜呜——”
“蒋知书……嗝……你去哪里了？”
“你是不是……嗝……嫌我烦……嗝……不要我了？”
陆明雅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抱着蒋知书的腰不撒手。
蒋知书知道，自己刚才在照相馆门口惹陆明雅生气了。
本来他是想带着她来这片野花丛散散心，缓解一下情绪再解决问题。
没想到也就是路上这半个小时不到的功夫，陆明雅直接从刚才不想理他的状态变到了另一个极端。
他试着摸了摸陆明雅的头，“雅雅，我没不要你，我刚才是去给你摘花了。”
感觉到陆明雅没有反抗他的抚摸，蒋知书终于轻轻松了口气。
陆明雅趴在他怀里，抱着他的腰抬眼看他：“真的吗？”
“真的，”蒋知书笑着刮了刮她的小鼻尖，又伸手给她把眼泪擦干净，给她指了指面前的花丛，“你看，是不是好漂亮，我在医院给你说过的，带你来看花。”
陆明雅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过去，她的眼眶里还蓄着一层泪水，看东西模模糊糊的，只能看到入眼五彩斑斓的颜色。
她冲着蒋知书笑，脸颊鼓鼓的，“好看，嗝……”
“蒋师傅，你……嗝……你抱我过去看，好不好？”
蒋知书低头看了眼陆明雅，她一点都看不出来刚才还在和他生气，明明事情还没有解决，但她就这么乖的缩在他怀里，还要他抱。
他用自己的额头轻轻蹭了蹭陆明雅的脑袋顶，沉着声音，“好，我抱你过去。”
他一只手圈住陆明雅的腰，另一只手从她的腿弯处把她勾起来，抱在怀里。
陆明雅在他站起来的那一刻，就紧紧用手圈住了他的脖子，埋头在他的胸膛。
蒋知书走的一点儿也不快，他能很清楚地感觉到，陆明雅又在掉眼泪了，她的身体也随之不停地抽动。
他抱着陆明雅坐在花丛间的田埂上，把人圈在自己怀里，从背后抱着她。
他的下巴搭在陆明雅的肩膀上，双手紧紧地圈住怀里的人，不停地说，“对不起，对不起宝贝，我错了。”
他的情绪也没有多平静，颤抖的声音中也带着一丝湿意。
“是我惹你生气了，宝贝，不哭了好不好，你哪里难受和我说。”
“我听你哭，我的心都疼了。”
陆明雅的手搭在蒋知书环着她的手臂上，他的手臂上青筋暴起，她把食指搭在其中最突出的一条青筋上，轻轻地抚了抚，又吹了吹气。
“你是不是，你是不是根本没把我当结婚对象？”
“你是不是觉得我就是在利用你？”
蒋知书听到她的问话，手上的力气突然变得更大，陆明雅觉得她的腰都快要被蒋知书勒断了。
但她没有反抗，还是乖乖地靠在他结实的胸膛里。
“我没有，雅雅，我没有。”
“你每一次，每一次对我笑，我觉得我的心都是甜的，我知道你好，你对我也好，我只是觉得……觉得有些配不上你，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是因为要利用我才接近我的。”
“我没有这个意思，宝贝，你别这么想。”
“你说你愿意和我结婚，我是太开心了才说错话的，不是觉得你只是利用我，从来没想过要和我结婚。”
“我……我就是有点自卑，你太好了。”
蒋知书的整个身体都在颤抖，陆明雅想转过身去抱抱他，结果蒋知书抱她抱得实在是太紧了，她完全动不了。
她拍了拍蒋知书的手，说：“蒋师傅，你稍微松一下好不好。”
“不，”蒋知书非但没有松手，反而抱她抱得更紧了，“你别走。”
“你这人怎么还耍赖皮呢？”
陆明雅看着突然变无赖的蒋知书，没办法，只能转过头去，在他的脖子上轻轻嘬了一下。
“蒋师傅，我想抱抱你，你松点劲儿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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