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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怎么都想不到，这个人竟敢光天化日之下不由分说就杀害一位青狼帮的舵主？！
简直是胆大包天！目无法纪！
即便是安泽县衙，没有过得去的理由也不敢这么做！
韩休却懒得废话一句，玄魇黑刀锵的一声拔出，挥刀横劈，两颗人头冲天而起，又一撩一斩、回旋、劈落，剩余五个汉子悉数枭首。
人头满地，惊愕、恐惧的神情尽皆凝固在脸上。
在二境武夫面前，这些打架斗殴欺压百姓抢占地盘都是一把好手的汉子丝毫没有抵抗的余地，手起刀落，全部狗带。
亲眼目睹这一切的小妇人目瞪口呆，继而是嘤嘤大哭，压在她身上的大山竟这么轻易的……
碎了。
为什么她没有早一日碰见这位镇夜司大人？
那样自己就还是干净的……
小妇人的哭声中韩休耳廓一动，听见前院前方，大厅摆着落地花瓶的格子门后传出一声惊呼，随即是女人惊慌失措的脚步声，隐约间看见一个丰腴的背影发足狂奔，衣裳起起落落，就想逃离大厅。
韩休慢条斯理的抽出腰后黑匕，拧腰摆臂，掷出黑匕：
“命来！”
黑匕如离弦之箭飞出去，带着狂风，带着啸声。
隔着大厅窗户，背影丰腴的女人惨叫倒地，黑匕从后插入她腰背，将她钉在地上。
从小到大没受过这样的伤，田氏疼得差点昏厥，强大的求生欲激发本能，她双手抓住地毯，身体一点点撑起往前爬。
随即看见了一双染血的青铜兽头战靴。
韩休出现在她身前，蹲下身，伸手抓起她的头发，丰腴美艳的女人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来的路上他听小妇人说过，朴四仁没有子嗣，只有一个结发妻子田氏，坊间都传田氏不仅长得丰腴美艳，而且心计过人，朴四仁之所以能发迹，种种欺诈压迫的手段大都是其妻出谋划策的。
这是一个心肠歹毒的女人。
“你是谁？怎么敢，怎么敢杀我们？”田氏边哭边骂，边骂边哭。
她在大厅里偷听，听得真切，朴四仁说这人是镇夜司的，可怎么会这样，镇夜司要是会管早就管了，现在又是怎么一回事？
就算要管，这无凭无据的灭了朴府，杀了这么多人，县衙就不会没反应吗？青狼帮就不会没反应吗？
这人就没想过后果不成？
他在官场里还混得下去？
这是在践踏约定俗成的规则啊，不给出理由，今天他敢灭朴府没受到惩罚，明天他是不是就敢对青狼帮、对别的衙门官吏下手？大家会风声鹤唳，会一致对外打压他的！
出身于本地胥吏之家的田氏一瞬间在心里闪过种种念头，直至韩休挑起她雪白的下颌摸了摸，啧啧道：“徐娘半老，确实美艳。”
这倒是实话，这丰腴女人值得被一试。
田氏瞬间想通，求生欲暴涨，脸上愤怒和仇恨潮水般褪去，盈盈的眼波里蓄满泪水：“求求你别杀我，只要你不杀我，救我，我一个柔弱妇人落在你手上，命不由己，你想要做任何事，都由得你。”
娇弱的哭泣，楚楚可怜地哀求，任哪个男人见了都得心疼。
“论年纪，你都能当我娘了。”
韩休笑道。
田氏在他眼里看到了戏谑和玩味，唯独少了杀意，顿时心中狂喜，舌头舔了舔红唇低声道：“由得你，到时候你叫我什么都由得你……”
韩休松开手，改成揉她脑袋，“都由得我，说得真好。”
“咔！”
颅骨碎裂的脆响。
田氏眼中的神采瞬间黯淡，生机断绝。
韩休拔出田氏腰背上的黑匕，在她衣裳上擦干净血，收回匕首，转身走出大厅。
前院里陆瞳抓住了两个朴府下人，问出了关押小妇人的丈夫跛子豪的地方。
两人跟着小妇人穿过走廊，越过后院，走到了一间柴房前。
小妇人惶急地上前推门，没有上锁没有插削的柴门“吱呀”一声应声而开，堆满柴火的房间里，一个鼻青脸肿的瘦弱汉子躺在柴堆边，奄奄一息。
他身材瘦弱，眼窝深陷，左脚略显不自然，透过满脸青肿依然能看出五官长得不错，只是被赌瘾和生活磨平了精气神。
看见小妇人的刹那，瘦弱汉子神情恍惚了一下，嘴唇蠕动，止不住哭音：“阿芜你怎地不跑啊，又被抓来了么……”
“不是不是！！”小妇人摇头哭泣，趴在丈夫身上嚎啕大哭。
得知丈夫再去赌坊是孤注一掷，凑足了钱便立刻来赎自己，她对丈夫的怨恨也跟着烟消云散，只剩下满腔委屈和酸楚。
“听我说听我说，阿芜，不论如何你要活下去，我不怨你，是我没用……”瘦弱无力的跛子豪说着哭着，满脸懊悔与绝望。
“不是，我们得救了……”
小妇人阿芜满脸泪水，言简意赅将事情解释了一遍，回头指着门边的韩休与陆瞳，“是镇夜司的两位大人救了我们。”
“……”
跛子豪泪眼潸然，一时间只觉好似做梦一般，这绝境与深渊竟就这般躺过？
良久，他才想着起身拱手行礼，却奈何不得浑身都痛，只能在妻子搀扶下哭音依稀的跪在地上大声道：“谢谢两位大人救了阿芜……”
看着夫妻俩，尤其是跛子豪青黑的印堂，韩休心里一叹，转身离开。
这跛子豪油尽灯枯，命不久矣。
临走前似是想起什么，韩休回头淡淡道：“走吧，还需你们二人跟县衙陈述案情，否则不好定下朴四仁罪名。”
不定罪，自己这先斩后奏就没了出师之名。
无论前世还是这个世界，司法刑议都极其看重人证这一环，夫妻俩的证词至关重要，只是就不得不再次揭开小妇人的伤疤了，而这对跛子豪来说同样是切肤之痛胯下之辱。
小妇人闻言呆愣了一下，看了一眼丈夫，而后才缓缓点头，泪水再次决堤，她知道自己需要和县衙说什么。
于她而言，这无异于锥心刺骨之痛，每一次想起都是奇耻大辱。
她扶着一瘸一拐的丈夫跟在韩休与陆瞳身后，离开了柴房，穿过后院与长长走廊，回到前院。
看见朴四仁尸体的那一刻，跛子豪发疯了般冲上去，对着尸体死命捶打，呜咽痛哭间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
“砰砰砰……”
一阵脚步声传来，巡街捕头罗运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身后跟着一群人，有他的两名手下沈敛和金一川，也有与他交好的壮班捕头赵度及其手下。
大殷县衙的结构和韩休前世古代相差无几，主官一把手为县令，二把手为县丞、县尉，三位朝廷命官之下是典吏，接着是三班六房，其中三班是皂班、快班、壮班，负责仪仗、治安、缉捕，而六房对应朝廷六部。
巡街捕头罗运是快班衙役之首，壮班衙役之首便是这位赵度，职级与地位上赵度都比罗运要高。
一进来，呼啦啦十几个人，个个满头大汗，但猛地都止住了身形，大气不敢喘了。
前院里的朴府仆人已经被陆瞳遣散，视线里，那位站在跛子旁穿铁甲獬豸袍的少年不再看跛子捶尸，而是转头看向他们，背景是满地的尸首，刺眼的鲜血，摇曳的绿植，温和的阳光。
他甲袍如墨，五官俊美，面带微笑，与四周的环境形成鲜明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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