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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竟然还扯着前排的人:“大树媳妇,你说,我是不是一直排你后面?”
她选这个位置自有深意,一是趁后面的人扭头没注意,二是仗着前面的大树媳妇是外村嫁过来的,新婚脸嫩。
果然这年轻媳妇赶紧摇手:“我,我不知道,我就顾着看前面,身后的都不知道。”
她憋得脸通红,还不住地露出歉意,想也知道怎么回事。果然不敢惹她,吴大媳妇一脸得志。
但新媳妇怕事,后面的大娘却不怕,她一推吴大媳妇,大声嚷着:“你少放屁,你家大儿媳一早就来排队,现还在院子里头呢,一家还能领两次?真是不要脸!”
她也是吴家大娘,说起来跟吴大是本家,年龄相仿,却是婶子辈的。
但本家之间合不来的有得是,两家没大阵仗吵闹过,她就是看不惯吴大一家那死相样。
赤裸裸地揭穿,吴大媳妇老脸也有点挂不住,但禁不住她脸皮厚,被推出了队伍也不走开,等快轮到吴大娘时,她又一个箭步穿插进来:“东子娘,叫我好等,总算轮到我老婆子了。”
林桑本来不认得她,就算以前见过,以她的脸盲程度未必记得住。
但刚才那一阵吵吵,就算她离得远没听清,小银也附在她耳边轻声说了。
林桑点点头没吭声,只是听到她倚老卖老的这一句,轻描淡写道:“有根娘,刚才你儿媳排过队了,一家只能派一个,你请吧,下一位。”
儿媳是她一早喊来排队的,她当然知道。她更知道刚才闹出了事端,那没用的小蹄子这会正缩在一边,要不然她也不会自己来。
她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能耐,可不比她男人吴大弱,要想蒙她,门都没有。
但这会主控权不在自己手里,她堆起满脸笑:“是这样,东子娘,我儿媳这不是没排到嘛,所以换我来。你看——”
林桑不耐烦打断她:“说了一家只能排一位,没哪家中途换的。你儿媳不是没排到,是排到了自己不要。”
不好意思过号了,过期不候。
她用生菜叶包着小北分好的蚕,交到下一位手中:“吴大娘这是你家的,回去后先烧一缸炭,布置好暖房。”事关安全,她不厌其烦地交代各个事项。
吴大娘欢欢喜喜地接过,又去小桃小米那边领鸡鸭。
吴大媳妇很想发作,想了想继续扯起就快绷不住的嘴角:“不是,这可能是把话说岔了,我家儿媳我知道,她没说不要,她是说——”
林桑冷冰冰地打断:“她是说,这点蚕太少,拿回家也不顶事,还说价格太贵,赊账也不划算。又贵又没用,不要也罢。”
这话造得,林桑完全不觉得自己要有负担,胡编乱造又不是他们家的专利,还不许她有样学样了?
吴大娘忍了又忍,已经拉下脸了,只是东西还没到手,语气尽量温和:“这就是胡说了,我儿媳绝没说过这样的话?”
“你刚才在现场,你听见了?”林桑问。吴大媳妇一怔,下意识地摇头,又点头。
这还用听见,小蹄子又不是疯了,到手的好处往外推?“那你怎么知道没有,她就是这样说的!”林桑肯定道,一边又麻溜地包出两份,趁着天色还早,大家还能回家赶紧安顿。
在一旁骂到口干舌燥,却没人搭理的有根媳妇,终于见到自家婆母来了,虽然婆媳俩在家也不对付,但现在是要一致对外。
“你胡说,怎么会有这样黑心烂肺、胡说八道的人,我几时说过这样的话了?”她指着林桑骂。
故意曲解她话里的意思,她那是不要吗?分明是借着由头,好压对方一头,趁机多要好处。
以前不管在娘家还是婆家,对内还是对外,她这一招能耐很少会失手。没想到这寡妇有钱后抖起来了,故意歪曲她的意思,有根媳妇气得手指发颤。
更气人的是,那王大娘起身道:“有根媳妇,你就是这样说的,刚才我就排你前头,听得真真切切。”
她领完东西后没有马上走,主动留下来帮忙。还真帮上了忙。
听她这么说,吴大娘也笑了:“是啊有根媳妇,我们大家都听见了,你可不就是这个意思。”
有根媳妇气愤道:“你少放屁,刚才离得那么远,你也能听见?”
吴大娘笑笑道:“哟,你这可就小瞧我了,老婆子年纪大了,眼睛耳朵都好使着呢。你婆母刚刚赶到的都说她听见了,我怎么不能听见?”
这逻辑满分,林桑觉得给力。吴大娘也跟她眨眼睛,原来学她们胡搅蛮缠这么好玩。这俩玩得开心,不负众望将吴大婆媳激怒。
可这家还有个流子三叔在呢。
不等她俩有什么动作,他挤上前来:“好了,领到了东西赶紧回去,照着我大嫂和侄子说的好好布置。”
这才是说瞎话的高手,她们领到什么了?
但二流子可不管这么多,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他压根没把俩当人看,毫无压力地将两位请出了自家院子。
有根媳妇跳着脚想挠钱进来,只可惜被提溜到一臂开外。够不着,她只能扑腾乱叫。
“媳妇,媳妇谁欺负你,看我不打死他!”
一个脑袋奇大,前额突出的高大男人突然冲了过来。
“是有根这傻子来了。”有人低声说。
“别看他傻,很知道护着自家媳妇,耍赖打滚比他老娘都强,可是傻进不傻出的呢。”他可是吃过苦头的。
钱进来将有根媳妇和老娘都往对方怀里一推:“对,赶紧领回去,好好问问,有没有受欺负?”
嗄?吴有根脑子顿时不够用了,看起来是钱三欺负他媳妇,可对方说要好好问问,难道这不是明摆着的吗,难不成还有他不知道的?
吴有根弟弟吴有材跟在后面。这兄弟俩长得不像,弟弟的脑袋瘦长,小眼睛像吴大,闻言赶紧接过跳脚的老娘往家里去,还对钱进来微微点头:“麻烦三哥了。”面上一派诚恳。
一直留心着院门的林桑突然感觉头疼,这一家子都不是省油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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