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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旱年，庄稼人花钱买粮食已经很肉痛，更别提买这些中看不中吃的玩意儿回去。
小南心里一万个不赞成，但家里一切自有母亲做主，大哥都没说话呢，他只好闭起嘴巴。
而且他觉得家里不见得还有二十两。最近家里开销大，娘那只镯子换的粮食，应该早就花完了。一大家子只知道吃喝，也就他有个成算。
当然打死小南也想不到，除了那些布是用米换的，家里最近一切开销都出自他换芯娘的农场，那二十两还好好压在箱底里呢。
他在计算，其实他娘亲心里也在飞快计算着。
林桑知道这个时候的玻璃贵重，应该是叫琉璃吧，想不到贵成这样。一贯铜钱就是一两银子，她刚才听大家算的，这二十两拿到现代都得有四万软妹币。
她简直怀疑，这摊主是不是知道她家底，怎么一开口这么准？
林桑正要说话，一个声音加入进来：“李兄，李掌柜，我看这些玻璃你也别卖给这位大姐，还是交给我吧。”
林桑一抬头，是位中年男子，穿着湛蓝的长袄，脸上带着些风尘。
看着比她年纪大，居然管她叫大姐。虽然心里不痛快，但这称呼总比大婶来得友好。
林桑就没拉下脸，听那个摊主李掌柜说：“书易兄，你这些东西根本不好卖，我摆了这些天，可一件都没卖出去，我看还是全退给你吧。”
放店铺里没人光顾，为了这些烫手的玻璃，他都专门出摊了。没想到东西没卖出，风险却这么大。
那位叫书易的听了脸色有些为难，他就是来看看老李的售出情况的，没想到比他预计的还要糟。
他们进货卖货是签了书契的，本没有退还一说。但他性子厚道，也不是能言善辩的，顿时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本来那点碎玻璃他还想着就收回去重新熔炼，农家人兜里有几个钱，能买得起玻璃？但没有市场，重塑后又有什么用？
难道他投产玻璃的念头真的错了，这不是商机，简直是催命的。
他脸色不好看，没个定论的摊主和车夫也一样愁苦。
林桑从他们对话里总算听明白一点，她试着问那位周易兄：“敢问掌柜，这些玻璃制品都是你的货？是你自己烧制的？”
这人说话斯斯文文的，他点头道：“这位大姐，鄙姓周，这些玻璃确实是我窑里烧的，哎，看来我估算错了，这些年玻璃压根不受欢迎。”
姓周，还有自己的火窑？林桑比较敏感，尝试着问：“你姓周，那周宣是——？”
“那是犬子。”周书易眼前一亮，他也反应过来，“原来你就是犬子口中的钱婶子，真是要多谢你对家里人的照顾！”
他赶紧弯腰作揖。
林桑对眼前这人观感颇好，性子不狡诈。可就是太敦厚，不适合行商，做个手艺人还行。
今天进城一趟，没想到随便碰个瓷，目的完成一半。
她问周书易：“周掌柜知道哪里能换官银吗？”她只知道官银不是硬通货，铜钱才是，那想必有地方兑换吧。
果然，这地方有是有，就是远了点。周书易问他：“钱大嫂要兑换多少？我倒是带了些铜钱在身边。”
林桑只有十两一锭的大银，对方自然不会腰缠十贯钱。他拿出一贯铜钱道：“我只带了这些，大嫂先拿去用。”
这人，说他厚道还真是，银子还没到手呢，就急吼吼拿出铜钱来了。
林桑也是个爽利的，她没推辞，接过后给孩子们每人发了五十文：“都拿好了，大过年的路上人多，千万不要被偷走了。这是你们这段时间的工钱，路上看中什么自己买，中午饿了也自己买着吃。”
今天的街道比前几天热闹，有各种摊贩，也不缺吃食。想是快新年了，总算有些节日气氛。
孩子们第一次听说在自己家里干活还有工钱拿，特别是小银，她说了来挣工钱，她伯娘又给吃的又送袄裤，更别提每天还让她上课。
说好的做工也是无比清省，她觉得这样下去别说挣钱，每天都在倒欠伯母家的，吓得赶紧推辞。
林桑还有重要事谈，只能强行将娃打发走：“不错，家里每个人都有工钱，银子也一样。娘还有重要事情忙，酉时初我们在这里汇合回家。”
她让小东小南帮两个小的管着点钱，一旁满头大汗的车夫也终于缓过来了，又羞又臊，载着一车人继续往前走。
林桑终于腾出空来，她先对摊主说：“抱歉李掌柜，这些碎玻璃我说好要买下的，但你报价二十贯，是不是夸张了点？”
周书易都听得都瞪大了眼睛：“二十贯？李兄，你这报价未免也太，太......”这比他的拿货价翻了几十番啊。要不是不能透露商业机密，他都要脱口而出了。
果然这是个黑心商贩，林桑心里有了底。
她说：“二十贯是不可能了，但正好供货的掌柜也在这里，你稍微加些利润，我就买下了。”
她本来打算买的也不是这些碎玻璃，而是买玻璃货源的消息。只是想不到运气这么好，货源恰好上门了，但该花的钱还是省不了。
周书易听了却制止道：“不，大嫂子，你不用花钱买这些碎玻璃，反正李兄也要将货退还给我，就都一起退了吧。”
他想通了，既然销路不好，其他几家估计也会闹着要退货。虽然按照书契，道理在他这边。但这次过后，再也不会有人跟他拿货了。
与其强行执行书契不退货，不如他退一步。
李掌柜听了果然大喜：“那敢情好，我这就派人清点出来给你送上门去。”其实还是卖出两件的，他但比起他进的货，简直可以忽略。
周书易颓废地挥挥手，退货退款后他要怎么办，还得回去好好想想。
他觉得这样下去火窑都要完了，心里比黄连还苦。唉，可惜二弟不争气，不然他也有个人商量。
林桑安静地站在一旁，等他们协商好了才出言相邀：“周掌柜这里没什么事了吧？不知道有没有时间，我们找个地方坐坐，还有事情要麻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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