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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河结到十五个铜板。
“谢谢小南哥！”他高兴得红了眼眶，铜钱拿在手里一遍遍地数着。这是他挣到的第一笔钱，拿回去他要好好藏起来。
在他眼里这不是攒钱之路，而是大哥通往康健的大道。
更让他高兴的是大哥也挣到了钱，兄弟两个一起攒，这笔诊金想必很快能凑齐。当年大哥出事时他就在一旁，他们是追一只兔子，大哥没刹住才撞倒了有根媳妇。
有根媳妇叫骂了起来，有根不由分说就上来拳打脚踢，不管他在旁边怎么求怎么劝。
或者说，他越帮大哥辩解，那些拳头砸得就越狠，有根给大哥安的罪名，他那时候听不懂，现在却懂了。
其实大哥那时候还不满十二岁，哪里就......
小河的心一直痛到现在，他知道大哥每天笑脸迎人就是为了不让全家难过。
但小川今天是真心在笑的，他也结到了生平第一笔铜钱，小南给了他二十文。他要推辞，小南还执意不肯。
“这是我娘吩咐的，她说用脑子工作一点不比体力的轻松，而且你担的责任更重，这是应得的。”
小川跟小河一样红了眼。
他留下没走，就是想当面谢一声钱婶子。他还想问问小河明天能不能跟着一起搭棚屋，同样是十五文钱，但他觉得搭棚屋比砍竹子更动脑子。
就拿挖沟渠来说，从每个牲口棚到沼气池有一段排污管，婶子说到时候会用急量的山泉水冲，但也需要一定的倾斜度。
如何挖出平顺的斜度，就需要动脑子。
虽然他觉得婶子每日给他多结钱，一定有关照他的成分，不全是他真的创造出了比别人多五文的价值。但有一句话他很信奉，就是动脑子工作一定更有价值。他想让家里兄弟也做更有价值的事。
还没等回钱婶子，他听到了郎朗的书声。
“......礼乐射，御书数，古六艺，今不具。惟书学，人共遵，既识字，讲书文......”小川都听得痴了。“......人不学，不如物，幼儿学，壮而行......勤有功，戏无益，戒之哉，宜勉力。”
三字经背诵完，钱婶子也回来了。小川简直有振聋发聩之感。
怪不得小中今天会跟他显摆，书里什么道理都有。他从没听过这么多浅显的道理，跟婶子对他说的话出奇地一致。
钱家两兄弟的留饭他没好意思接受，但精神食粮的诱惑太大了。
林桑一回来就吩咐赶紧开饭：“都饿坏了吧，赶紧吃饭，以后别等我了，小川小河也来。”
小东一脸“你看吧”的眼神，他说婶子一定会留他们兄弟吃饭，婶子喜欢认真努力的孩子。小中还诱惑他：“娘，三字经我们都滚瓜烂熟了，今天是不是学另外一本，学千字文？”
三字经学完是复习阶段，查缺补漏了三天。
林桑让大家自查互查一些难点和薄弱环节。等到所有的释义都融会贯通，通篇字也都认得了，再带大家攻克下一本。
当然经文里隋唐以后的历史被她偷偷删了，听闻宋氏兄弟已经在开封建国，如果让孩子们念出“辽与金，皆称帝，元灭金，绝宋世”之类的句子，估计她会成为第一个被满门抄斩的穿越奇葩。
除了正课，小北还关心每日一故事，她问林桑：“娘，改学千字文后，每天的故事还有吗？”
林桑讲了近一个月故事，觉得还有不少干货可以掏，遂点头：“你们喜欢听故事，那我接着讲。”短篇讲完了还可以日更长篇嘛。
小北雀跃不已，她不仅喜欢听，也喜欢复述。
娘说可以讲给任何人听，小宝宝在大嫂肚子里天天听大哥讲故事，娘说这是最好的胎教。
她就选择讲给家里的老阿奶听，老阿奶比她以为的还要喜欢，每次都会追着问“后来呢，后来呢？”
她觉得小川哥也喜欢听故事，小北今天边干活边给他讲了两个。
“小川哥，跟我们一起吃饭吧，今天有新的课文，还有新故事。”小北也仰着头邀请他。
小川纠结许久，还是忍痛拒绝：“谢谢小北，谢谢婶子，你们吃，我跟小河就是想给大家道声谢。爹娘还等在家里，我跟小河就先回去了。”
他逃也似地走了，这些年从没走这么快过。小河从身后追上他：“哥，你怎么走了，你是不是很想留下来听课？”
他对大家说的那些都很感兴趣，大哥只会更强烈。他看见大哥眼神都直了。
小川心里还跟猫抓似的，但他坚定地摇头：“不行，二弟，留下来听课还得吃晚饭。中午我已经蹭了一顿，晚上再吃就更不对了。”
说到这里他想起来了，从衣襟里掏出焐了半天的竹筒饭：“给你，虽然不热了，但也不凉。”
小河知道这是大哥省给他的，但也舍不得马上就吃。他说：“反正就快到家了，放锅盖上热一热再吃。”
婶子家的东西一定很好吃，他想让爹娘还有弟妹每人都尝两口。
“大哥，晚饭不吃我也赞成，但你很想跟大家一起上课对不对？”他看得出来大哥下了多大决心才跑开的。
但小川说蹭饭不对，蹭知识就更不对了。
“外公以前给人家做西宾都是收钱的，小盈他们是婶子的亲侄子，我们跟婶子一家非亲非故，不能占这个便宜。”
他觉得钱婶子已经够照顾他俩，他们不能把所有便宜都占了。
小河点点头，大哥说的他向来听。但他又想到个办法：“我想到了，我们也可以给婶子交束?呀，这样不就能上课了？”
小川眼前一亮，继而又想，婶子会接受吗？
但小河说的实在让他心动，他想了想道：“那我问问爹娘，束?交多少合适。”他只知道当时外公做西宾收入很不错。
小兄弟商量着往家里走去，没注意身后一直有人尾随着。
尾随的是吴有材，他一直密切监视钱家的一举一动，以便找机会出手。钱家人很谨慎，从不单独出门，身边总跟着一只大黑狗。
入夜了又都缩在家里，每天晚上都在堂屋上什么课。
他不着急，他觉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让他气急的是，被他大哥打残的王家小子，竟然跟钱家走得这么近。凡是跟他大哥作对的都该死，这让他将姓钱的全家又恨毒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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