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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惊雷突然在天空中炸响，随之而来的闪电将整间房照的如同白昼。
也照亮了此刻伏在我身上想要撕扯我衣衫的男人那猥琐狠戾的面孔。
他是这楼里的常客——城西的张员外，出了名的好色。
他家里已有了八房妻妾，却依旧整日不是流连在红月楼，便是在城南的小倌馆里。
本来，他如何都与我无关，但就在不久以前，这楼里管事的方妈妈将我卖给了她。
我叫酒不易，自打我有记忆以来就在红月楼了。
我无父无母，不知来处，也没有归处，我唯一的亲人就是我阿爷，他在这楼里当龟公，艰难地将我抚养长大。
听阿爷说，我是被父母丢弃在红月楼门口的。
当时我才三四岁，那一夜临水城下了好大的雪，冻得人直发寒。
阿爷早上起来开门扫雪，我就直直地躺在红月楼门前的台阶上，身上已经覆了一层白雪。
他一声“坏了！”慌忙跑上前来看时，我的嘴唇都已经冻得发紫了，整张脸白的一点血色也没有。
他想也没想便要把我抱进去。
方妈妈却是极不愿意的，风月场所养个孩子算怎么回事。
她又劝我阿爷，自己尚且过得辛苦又跛着一条腿何苦往身上添个累赘，左右这孩子的亲生父母都不要她。
这种天气，把个穿薄衫的孩子扔到青楼门口，存的什么心思不是一目了然……
但我阿爷不肯，跪着求方妈妈让他带我进门，再三保证他会自己负责，绝不会给楼里添任何麻烦。
他说看到我躺在那，一副出气多进气少的样子，突然像是回到了很多年前逃荒路上眼睁睁看着幼子在自己面前饿死的那一刻。
阿爷待我很好，那天将我抱进去后先是用汤匙一勺一勺的给我灌了一壶姜汤，又花光了积蓄为我请回了大夫，守了我两天两夜好不容易才救回来一条命。
等到我醒来时已经连自己叫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小小的一个人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他叹了口气为我擦了擦脸上的泪珠：“这样一个好孩子，你父母怎么舍得……你以后就认我作阿爷吧……”
最后，阿爷苦求方妈妈许久，又说愿意以后每月降一半工钱，方妈妈才同意让我留下。
从那以后，我就跟着阿爷住在这楼里的后院，阿爷基本不许我去前院，他说那里是吃人的地方，他甚至从不许我穿得鲜亮一点。
我大一点后，就开始帮着他做些力所能及的杂活，日子虽然苦，但是好歹也能维持。
只是连这平淡的生活也没能过得上几年。
我九岁时阿爷害了一场急病，喝了许多汤药下去也不见好转，只能躺在床上捱日子，清醒的时间一天比一天少，最后花光了积蓄也没能救的回来。在一个冬日的午后人就这样没了声息。
他死后，我开始在楼里帮工，闲时给姑娘们跑腿去外面买些新鲜玩意儿，她们开心了，我也能多少得几个赏钱。
前几天，我去方妈妈屋里给她送浆洗好的衣裳。
进去时，方妈妈正在梳妆，她拿着一根牡丹花簪漫不经心地在头上比划着。
“妈妈，洗好的衣裳送来了。”我低头将洗好的衣服放到桌上便要退出去，抬眼的时候却与镜中人对视了一眼。
“等等。”
她突然转过头来看我。
“抬起头来我瞧瞧。”
我大气不敢出，飞快地看她一眼又垂下头去。
她目露惊艳，在我脸上来回的打量了许久。
“没想到你看起来一副面黄肌瘦的样子，细打量竟是个美人胚子，尤其这双眼，从前没发现，却是好一双美人眼。今年多大了？”
寥寥几句话就听得我心里一紧。
“十二了。”我故意报小两岁，左右我身量小，希望可以糊弄过去。
“十二……”她勾了勾嘴角，把那根牡丹花簪扔回妆柩里，一副失了兴致的样子，没再说些什么，挥了挥手让我出去。
关好门从里面退出来时，我的里衣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我忙加快步伐回了后院，心想看来以后我得少上前院来，还得多攒些钱，尽早离开这里才好。
转眼又过去一月。
丽芳姑娘房里伺候她的丫鬟小晴来找我，让我去城西的林家巷给姑娘买桂花油，说姑娘晚上梳妆要用，今天有客人点名要姑娘跳舞。姑娘一贯只用那个，现在要用却没有了，正着恼着，让我务必快去快回。
全临水城就属那儿的头油最好，又亮又香，楼里的姑娘们就没有不爱林家巷的桂花油的。
虽然跑的远些，但姑娘们高兴，也能多得些赏钱，何况丽芳姑娘是出了名的大方，每次替她跑腿，赏钱都比别人给的多。
我从林家巷出来时，已经临近傍晚了，刚刚还晴朗的天空一瞬间乌云密布，像是要落雨的样子，我把头油揣进怀里心急火燎的往回赶，唯恐误了丽芳姑娘的事，却没注意到不远处疾驰而来的一人一马。
“快闪开，护城卫办事，前面的人速速闪开。”
我反应慢了一拍，便已经来不及躲开了，瞳孔中满是惊骇，路过的百姓们见状也惊呼不已。
正在千钧一发之际，一双软鞭缠上了我的腰际，对方一个用力，我便不受控制地跌坐在路边，被吓得不轻。
“你没事吧！”我慌乱中抬头，对上了来人冷冷清清的一双桃花眼。
我努力定了定心神，摇着头道：“没事，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他朝我略点了点头不欲多说便要离开，跟在他身后还拿着鞭子的黑衣侍卫回头冲我扬了扬手中的软鞭笑道，“喂，小孩，小心一点，别总是冒冒失失的，不然下次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青辞，走了。”那位公子在前唤道。
“来啦，少爷。”
目送他二人离开，我也慌忙起身，来不及拍拍身上的灰土，只摸了摸怀里的瓷瓶，发现瓷瓶没碎，忙长舒一口气，“呼……还好还好。”
脚才踏进后院，便有同住的人来告知，丽芳姑娘那边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让我要是回来就赶快把桂花油送去，姑娘还等着梳妆呢！
我听了便忙不迭地去了。
在丽芳姑娘的房门口，我遇到了小晴。
她说姑娘在里面沐浴，让我进去替她伺候一会，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到现在姑娘的舞裙还没送到前院来，她必须得亲自去看看。
我不疑有他便应声进去了。
刚一踏进房间，门就在身后“啪”地一声被关上了。
我察觉到不对，奋力的敲打着门，“小晴姐姐，开门呀，你关我做什么……”
外面却没有人应声。
我心下有了一股不好的预感，刚想转身，身后却突然摸上来一双大手，搂住我的腰就要把我往内室拖。
我受了惊，拼命地挣扎开来，用手肘去抵那人的胸口，“放开我，你是谁，不要碰我！”
他却咧着嘴，一脸的猥琐调笑模样，“我是谁，我是你今夜的情郎啊，小丫头，劲倒是不小，待会爷看你还野不野……”
“你胡说，不要碰我，我不认识你，你再碰我我就去报官。”
我的手被制住了，只能用脚不停地踢他。
“啪！”
他吃痛，恼羞成怒之下，狠狠给了我一巴掌。
我的脸火辣辣的疼，却仍然恨恨地瞪着他。
“死丫头，还敢踢老爷我！看什么看，告诉你，今夜方妈妈已经把你卖给我了，二十两雪花白银呢！要不是看你还是个雏你哪值这个价，你还是乖乖听话，这样还能少吃点苦头。”
“你说什么？！”
我目裂欲眦，竟是方妈妈。
说什么买头油，原来净是诓骗我的，只怕为的就是卖了我这一刻。
被他拽上床压倒的那一刻我几乎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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