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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悄步过去给老师行了一礼，然后侍立在一旁，静静地看二人下棋。
二人一人执黑子，一人执白子，在这方寸棋盘上厮杀，兵不血刃却自然有一种肃萧之感。渐渐，白子开始落了下风，显露出一种颓败之感，最终被绞杀于困阵之中。
“哈哈哈，皇兄的棋艺还是这样厉害，一别多年还能与皇兄这样手谈一局，过瘾过瘾。”
一般人可能不敢赢皇帝的棋，但是辽王不在其内。
他低头去捻起那枚被围困住的白色棋子，眉头夹紧，似乎有些不赞成。
“陛下太过仁厚，刚刚那步明明可以直接直击，一时犹豫不忍就落了下风。”
往日沉稳的皇帝陛下此时在兄长的训斥中却颇有几分丢了面子的懊恼。
“皇兄！”
“好了，好了。不说了。”说着辽王话头一转，“兴平来啦！”
付兴平接过老师手上递来的两杯茶盏，一杯捧给陛下，一杯捧给辽王。
“兴平见过陛下，见过辽王。”
“起来吧！”陛下摆了摆衣袖。“听说你还带了个小姑娘进宫？”
付兴平毫不意外座上三人已经这么快得到了消息，有金羽卫在，消息只要进了皇宫就是插翅难飞。
“是。”付兴平只拱手认下。
辽王率先指着付兴平对渊阁笑道：“你瞧瞧，年纪越大心眼越多，知道方家马上要回京了，就先把人带进来堵你的嘴呢？”
渊阁也冷哼一声，摸了摸自己已经花白的胡子一副气恼的模样，陛下在旁边看戏模样，兴致颇好的品着手中的香茗。
付兴平也没有否认，反倒朝着渊阁一揖到底。
“是兴平心悦阿酒，她对我并无此意，只是我失约负心，罪该万死，自知配不上方家小姐，但这与阿酒没有干系，她与方小姐一样都是受我所累。”
“哼，没有干系，没有干系你为什么把她带进宫来了，还不是想我替你去找那方家的老狐狸说和。”
“老师明鉴，陛下明鉴，辽王明鉴。”
辽王笑着对皇帝说，“我是看出来了，你这是要我们庇佑那姑娘一二？”
“正是。”
渊阁真是奇了，“你既怕方家那老狐狸迁怒于她，怎么还敢退了他宝贝孙女的婚，你父亲那知道了吗？他也同意？”
“不知。”付兴平冷冷淡淡，好像不觉得自己要退婚，但父亲还不知道有什么不对。
陛下与辽王对视一眼，默契的没有开口，彼此的眼里都有些了然。
渊阁一听他这话就要吹胡子瞪眼，但又想到了徒弟那个爹，叹了口气，到底没忍心再说出些什么斥责的话。付兴平的外祖与他是一生挚友，都是跟着先帝走过来的老臣，老友临终前把孙儿托付给他，这孩子可以说自小就是在付府与右相府里长大的，他一手教出来的孩子，性子他最了解。
“罢了，我到时候少不得要舍下这张老脸去找那苏老头说说了。”
“多谢老师。”
此时看了许久戏的皇帝陛下这时也像看过了瘾了一样，淡淡开口道：“好了，这件事之后你们师徒俩再商量，朕与辽王殿下还要换身衣裳，算着时间朝臣应该都要到了，前面没有人阵着场子不行，还要劳烦渊老先行一步。”
渊阁施施然站起身，带着付兴平躬身行礼就退了出去。
见二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辽王喝了口茶才悠悠说道：“最近怎么了，平时你不是待兴平亲厚的很，怎么今日故意要把人晾在那。”
陛下面露一丝被抓包的尬笑，“皇兄看出来了？”说着把茶碗一放，发出清脆的一声。
年轻的皇帝低头玩弄着腰间盘龙佩的流苏，“我想让兴艾进宫，付兴平不愿意。”
“付兴艾？我记得那小姑娘不是嫁去齐国了吗？”
“嗯，我已经去信给齐国国君，不日和离书就会寄回来，未来五年黎齐两国都不会再有来往。”说到这里时皇帝的脸色倏地淡了下来。
辽王脑海里浮现了一张娇美的面庞，他离开临水已经八年了，记忆中的付兴艾还是那个天真的小姑娘，时常会跟着哥哥去渊阁府上，当时他们兄弟几个都曾在渊阁府上受教，不过他们都各自由先帝指了别的老师，与付兴平也算得上不大正经的师兄弟，想起往事，他的面上流出几分唏嘘。
“你怎会对付兴艾？”他还有些不明白，在他的记忆里，弟弟和付兴艾并无太多交集。
“我喜欢她，从小就喜欢，我以为她会幸福，可是那个男人对她不好，很不好。哥，我好后悔，我后悔放她走了。”回答他的是弟弟充满了悔意的低沉嗓音和已经红了的眼眶。
他叫他哥，而不是皇兄，像是上一次他被先帝逐出临水时一样。
辽王看不得弟弟这副难过的样子，像以前一样狠狠的拍了拍他的后背，“男子汉大丈夫，垂头丧气的做什么，喜欢你就去争取，只要姑娘自己愿意了，她哥还能拦着不让她嫁人吗？”
“咳咳……皇兄武力见长……”
“对了，那城里一直在传你属意徐家姑娘，要立人为后是怎么回事？”
皇帝的眼睛眯了眯，“我只要兴艾，这些皇兄不用放在心上，只是有些人手伸的太长，起了不该起的念头。”
看弟弟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辽王也就没再说什么了，只低头捻了块点心。
“走吧，换身衣裳也该过去了，只怕前面都等急了。”
付兴平这边跟在老师身后出了御书房后，脚步比来时松快了很多，嘴角也忍不住含了几分笑意。
渊阁看看徒弟这副样子，心下也有些好笑，平日里看着多冷淡稳重的一个人，也有为个姑娘雀跃成这样的时候。枉费这小子的娘在世时还怕他日后会难找媳妇，巴巴请他保媒跟人家苏家订了亲，这下可好，他少不得还要豁出这张老脸去给苏老头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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