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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隐约约听到老妇在向老汉求情。
“总将她关在地窝子里，时间久了，眼睛要坏的。”
“关个三五天，没那么容易坏。”
“哎呀，你这个老顽固，我怎么说你怎么就听不进去呢？万一关坏了，大伯哥和咱置气怎么办？”
“少操闲心，送过去了，还不是要被傻小子玩坏掉？”
“唉，造孽啊，那傻小子咋下手没轻没重。”
……
吴涓越听心越凉，敢情是个有虐待癖的傻子，这、这、这还不如被卖进青楼，至少还能说上几句话。
呸呸呸，我这是在瞎想什么呐！眼泪却在这时候不争气地流下来，鼻涕也跟着凑热闹。
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凄惨模样，把进来送饭的老妇吓了一跳，脸上挂着心疼。
“小婶。小婶。”吴涓哭喊着，紧紧抓住救命稻草般，“小婶，你把我的嘴巴堵上，手捆在背后，拿条长长的链子锁住我的脚腕。”
老妇大惊。
“小婶，求求你，让我出去见见光，不然这眼睛、这脑子、这人，整个儿都快坏掉了。”
“小婶，你瞅瞅我的样子，你再闻闻我的味道，是不是快腐坏了？”
“小婶，求求你，把我带出去晒一晒，别坏了。求求你，我一定不跑，等我去庄子过上好日子，每天存私房钱孝敬你和小叔。”
鼻涕眼泪横飞，哭腔恰到好处，这波长台词捋下来，老妇已经心疼不已地帮吴涓擦脸。
老妇语重心长道：“虽说咱大郑的国力一年比一年强，民间的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好，免不得还是有许多穷苦的、有难处的。”
“你小叔和我呀，是真没办法了，才在街上相中你。”
“我瞧你第一眼，就觉得咱该是一家人。真好，幸好你这么快想通了，不然……”
吴涓乖巧地接话，问道：“不然怎么样？”
“唉，你小叔那个人沉不住气，他就寻思着，把你打一顿就从了。打一顿不行，饿一顿，再打一顿，就没见过不从的。”
一阵恶寒袭遍全身，吴涓头皮发麻，噤若寒蝉，随老妇摆弄，竟然换上了身干净衣裳。
不知道被困在小黑屋多久，从地窝子里出来，猛地见到光，吴涓本能地往后躲了躲，老妇一下子警觉地拽紧绳子，一阵吃痛。
适应光线后，吴涓仰面晒着太阳光，眼泪又情不自禁地溢出眼眶，堵着破布的喉咙，不自觉地发出咕咕声。
老妇将她领到屋檐下，把她的脚链锁在柱子上，交代几声，进门了。
晒了会儿太阳，吴涓恢复些精神，开始打量环境。
一座土木结构的小院，几乎看不见砖，有房舍和牛棚，院子里还有两棵树，树身都是刺，树上结着绿色的小果子，看着就很酸的样子。
远处传来车轮碾过路面的声音，认真听，隐隐约约有人声。
吴涓估计这个地方应该还在城里，只是比较偏僻，所以来找她的人还没搜到这里。
开玩笑，堂堂世家贵女走丢了，怎么可能不找？
虽说圣上交代出宫要低调，真出事儿了，他们怎么可能不紧张？怎么可能不找？
沉住气啊！我一定要沉住气啊！被找到的时候，一定不能像刚才在是地窝子里那么怂！
好想黑化，撕烂那老妇的嘴，把臭老头的手剁掉，让他们俩人间蒸发，绝对不能让人知道我在这鬼地方发生了什么！
吴涓沉浸在报仇的想象中，不自觉地露出一脸狰狞的笑意。
“哐啷。”东西掉了一地，老妇狼狈地捡起来，别扭地递给吴涓。
大妈，你绑着我的手，是想让我反手绣花吗？不好意思，就算解放双手，我也绣不来这玩意儿。
当然，老妇看到的是一脸乖巧，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真好看啊。
“我给你拿掉，你莫要大喊大叫。这会儿左邻右里只留老人孩子在家守着，你惊动他们，也救不了你。但是你惹怒了我家老汉，到时我可拦不住他打你一顿，再饿你一顿。”
“嗯嗯嗯。”吴涓点点头，顺从地接受安排。
呼，深呼吸。吴涓舒服地闭上眼睛。
多希望再睁开眼睛，能回到永秀宫的软榻上啊。
“小婶，你看我这张脸，像是会做女红的吗？”
老妇凑上前，仔细打量吴涓的脸，啧啧称奇。
“了不得唷，你若是再抹上点胭脂水粉，穿上锦衣玉服，说是娘娘，我也是信的。”
很好，很上道。吴涓正准备开口，忽然被老妇双手捧住脸，被迫认真听她讲。
“你从这院里出去，莫要再仗着自己的美貌行浪荡事。败了我们老吴家的脸面，大伯哥一定饶不了你。”
啊？吴涓再次被老妇的一番话堵住，脑瓜子疼得嗡嗡响。
她本意是想唤起老妇的“常识判断”，长着大郑第一美人的脸，岂能是寻常人物？
没想到啊，流落底层，彼此的常识不在一个水平线。
吴涓忽然怀疑，自己到底能不能等到全城搜捕营救。如果在此之前，已经被送去庄子，那怎么办呢……
如果我是圣上，被贬的妃子干出这么丢脸的事，我、我、我大概就不想要了吧？
反正后宫有的是女人啊……
在这个未出嫁女儿死掉会被随便扔进女儿坟的时代，吴涓怀疑自己的下场，若不主动争取，极有可能会因为太丢脸而被放弃。
靠，这怎么行！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任何时候都不能放弃自救啊！
重新振作的吴涓，努力在院子里搜寻她能干的活。
找着了，喂鸡！
将角落里沾着水汽的草摊开，抖一抖、晾一晾，然后就可以拿去喂鸡了。
这活儿是向老妇现学的，吴涓拿出理想学生的态度，认真听讲、谦虚求教、上手试操作，把老妇哄得十分满意。
迅速成长成喂鸡小能手的吴涓，看着鸡头一点一点地琢食，灵光乍现，有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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