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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程羽茗记忆觉醒之后的第一句话。
八千年了,准确来说,是八千一百零八年。
前八千一百年,她是一只孤魂野鬼,没有记忆,也没有意识,在天地之间游荡,九百年为一世,就这么游荡了九世。
如今乃是第十世,终于不再夭折,有惊无险的活到了八岁。
八岁之前,记忆未曾觉醒,活得异常辛苦。
程羽茗出生在贫民窟,四岁那年闹饥荒,被父母拿去换了邻居家的孩子,只因她是个女孩,必要之时,可以当成食物,与他人换着吃。
易子而食,这在贫民窟之中很常见。
邻居胆小,不敢杀生,这给了程羽茗逃跑的机会,趁着那对夫妇还在争论由谁动手之时,她冲破了后门,跳下了山崖。
幸得崖下一朵巨大的野蘑菇接下了程羽茗瘦小的身躯,让她侥幸逃过一劫。
常言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程羽茗在山沟沟里面晃荡了一个月,以野果为生,终是走出了山林,被一队路过的商人所救。
领队瞧着程羽茗乖巧懂事,又生得可爱,正巧膝下无儿女,便是将她收养,带回了东山帝国家中,就此安顿了下来。
如此,四年光阴悄然而过。
这天是程羽茗年满八岁的日子,但是她并不知晓自己的确切生辰,一如往常的,在河边与小伙伴们嬉戏打闹。
这样无忧无虑的日子已是不多了,养父为她在学堂报了名,待到入秋,便要前去报到,以后怕是再没机会玩耍了。
时值盛夏,天气炎热无比,小孩们皆是褪去了外衣,在浅滩上戏水打闹,程羽茗亦不例外,因为她生得好看,小男孩们总喜欢围着她转悠,免不了让其他的女孩心生妒忌。
特别是一个名叫袁晓蓉的女孩,较程羽茗年长两岁,因两家交好,母亲总拿自己与程羽茗相比,优秀的程羽茗自然而然就成了别人家的孩子,哪哪都要压上袁晓蓉一头,久而久之,便是心生芥蒂。
尽管程羽茗一直把袁晓蓉当成朋友,可那在对方眼中,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袁晓蓉想要报复,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让对方难堪。
而今,她终于抓住了机会。
玩闹间,程羽茗看到一条鱼在缓缓向着河中央游走,忽然有些嘴馋,便是想着将那鱼给抓上来,回家让母亲做红烧鱼吃。
程羽茗就这么一路追着鱼走,丝毫不觉那水位已涨到了腰间。
瞅准时机,程羽茗手臂猛然抬高,就要将手中竹竿刺出,就在这时,脑海中猛然传来一阵轰鸣,大量的记忆犹如决堤洪水一般涌入,使得她一时间僵住了身子。
几乎同一时间,一路悄然尾随的袁晓蓉出现在了身后,双手猛然一推,就将程羽茗推进了深水。
程羽茗仍旧处在僵硬之中,她无法挣扎,更无法呼救,河水随着她急促的呼吸进入体内,越来越多,而她的意识,也随之变得模糊起来。
待得程羽茗醒来之时,已是深夜。
坐在那熟悉的小床上,望着四周熟悉景色,那是她的房间,而此时对她来说却又是那样的陌生。
她是程羽茗,前世乃仙道女帝,历经九世游魂,重生为人。
她也是程羽茗,前世乃资深宅女,虐恋小说看的太多,最终气死在了床上。
程羽茗隐约想起,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有一道微光冲入脑海,想要霸占她的意识。
紧接着一道充满威严的声音在脑海中炸响开来:“何方鼠辈,胆敢占据吾之尊体,受死!”
然后就有两道微光在程羽茗脑海中展开了激烈的碰撞。
再然后……好似合而为一了?
程羽茗不明白,此时她的脑海中仍旧在涌入大量的记忆,直到那一幕出现。
“羽茗,我等你,千年万年我都等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那是一个长相不咋符合自己审美的男子,脸上总是挂着那么几分痞气,哪怕是身受重伤无法动弹,也依旧让人有种想要抽他的冲动。
“等你?我等你奶奶个腿儿!”
就听程羽茗怒骂一声,从床上蹦起来老高,两只小粉拳就这么胡乱挥舞着,一副张牙舞爪的态势。
“龙小龙,你就安生的蹲在天墟宫做你的仙帝,千万别出来找我。”
程羽茗好不容易冷静了下来,再度钻回到了被窝之中,用枕头将自己给捂了个严实,生怕气息走漏,让某个不爱换裤衩的家伙给察觉。
扣扣扣。
正当程羽茗还在努力伪装着鸵鸟,一阵敲门声突然响起,这让她心中一紧,暗道那家伙不会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吧?
“羽茗,你醒了吗?”
是母亲的声音。
“呼……”
程羽茗暗自松了口气,急忙钻出了个小脑袋,向着门外回应道:“娘,我醒了。”
“我可以进来吗?”
母亲又是问道。
“请进。”
程羽茗再度钻出了被窝,光着脚,一路小跑来到门边,将母亲给迎入屋内。
就见母亲一把将自己揽入怀中,两行热泪就就这么流淌下来。
“羽茗,你可是吓死为娘了,以后可不能再去河边玩了,娘差点就见不到你了。”
明明每天都要与母亲拥抱的,程羽茗早就习以为常。可如今为何……突然有点想哭?
“娘,我听话,以后不去了。”
她,还是那个懂事的乖孩子。
母亲就近寻了把椅子坐下,让程羽茗坐在自己身上,怜惜地抚摸着她的小脑瓜,双目之中满是爱意。
“孩子,昏睡了两天,该是饿了吧?想吃啥娘给你做去。”
“我想吃鱼。”
对于自己的母亲,程羽茗可是丝毫不会客气,之所以想吃鱼,乃是因为她就是为了抓鱼才导致落水的。
这仇,必须得报。
尽管待会要进到她肚子里的未必就是那条鱼。
“好嘞,等着吧,小馋猫。”
母亲将程羽茗放下,起身就要前往厨房,忽然想到了些什么,便又折返回来。
“你瞧我这记性……前日你溺水昏迷,是一位仙人出手相救,现在仙人正在院子里打坐,你可要好好去谢谢人家。”
“啥?”
程羽茗心中顿时一紧,不由瞪大了双眼,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来。
“啥啥?我说,有仙人救了你,让你赶紧去跟人家道谢,傻愣着干嘛,人家可是专门留下要等你苏醒的。”
母亲说着,便是在程羽茗小脑瓜上轻弹了一下。
“那、那仙人……可曾说过自己叫什么……”
程羽茗木然问道。
“那倒没有,他只说自己姓龙……”
不等母亲说完,程羽茗就又回到了被窝装起了鸵鸟。
“那啥,娘,你就跟他说,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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