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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跟您做个交易。”
“哦？”
东将深吸一口气，双手交叠在一起，他挣扎了一下，还是开口道：
“我有一个女儿，还在襁褓。她的血脉非常纯净，若是继续留在魔界，肯定会被魔尊盯上生吞。”
“我已经失去了妻子，我不再想失去女儿。我想拜托您，让她活下去，怎么样活都好，只要远离魔界这一切。”
“我和我弟弟曾想放弃魔界身份，做一闲散修士，游山玩水，与师父游乐。只是现在，恐怕已经无法实现了......”
“我想求您，让她活下来，远离这些。”
“我已经在她体内下了结界，足以保证她纯魔之体永不败露。”
“至于她的路，我全部交给您来决定。做修士也好，凡人也好，都由您来定。我只想她活的快乐自在。”
“不要像我一样，不得真自在。”
“作为交换，我会付出所有代价，封印魔尊。”
“这算是我唯一的遗愿。”
“我知道不合理，但我还是想求您答应。”
“我女儿，她还是婴孩，是无辜的。”
“我愿身死，算做赎罪。”
说完，东将跪在地上，深深拜下。
“您若不愿意，我也不会再求。但我依旧会选择封印魔尊。以求这天下太平。”
迦蓝尊者一直沉默着，静静地看他说完。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会说到做到？魔物，会有良心发现的？”
“还有，你说的师父，是谁？”
东将直起身子，看向迦蓝尊者，满脸认真。
“我的师父，便是奇山书院的虚空子，我同样敬仰的，便是他的师弟神算子。”
“虚空子不愿意我和弟弟拜他为师，不让我们唤他师尊，于是我们便叫他师父。”
“魔尊当初让我们兄弟回归魔界，便以他们作为要挟。只是方才回归，便听说奇山书院已经化为一片废墟。”
“想必他们已遭遇不测，我们兄弟俩意识到不对想要逃走时，我们的妻子早已被他软禁。再加上我们体内已被他暗中下了禁术，逃不掉。”
东将说着，拉开了衣裳。
宽阔的胸膛上，赫然有着一道黑青色的印记。
“这禁术无解，是一种早已失传的手段。中了这个禁术，若是胆敢对施咒者动杀心，很快便会抽干修为精血而死，并且这些都将给予给施咒者。”
迦蓝尊者知道这个禁术，与东将说的丝毫不差。
因此对他的信任，又多了几分。
“我知道这么清楚，是因为我见识过这个禁术的厉害。”
东将重新拢好领口，看向迦蓝尊者。
“所以，当我要封印魔尊的时候，还需要尊者出一点力。”
“你要我做什么？”
他早已有了猜测，但还需要东将自己亲口说出来。
对于魔物，更何况是纯魔。
他向来是赶尽杀绝，根本不会相信他们嘴里一丝一毫的鬼话的。
只不过眼前这个，看起来格外憨傻，真诚。
便听下去了。
“我需要您帮我，毁掉魔尊手中纹着我面相的旌旗。只有这样，这禁术才会破。我才能对魔尊动手。”
迦蓝尊者很平静地开口：“死解。”
东将点点头，“对。只有您毁掉我的旌旗，破了禁术，我才能动手。”
“这禁术一破，你已没了生路。不论成功与否，你都会死。”
“我知道。”
迦蓝尊者微微一愣。
东将的神色却是格外平静。
他安静地瞧着手指缝里残存的属于妻子的血迹，很久没有动弹。
这是一场极为不公平的交易。
但不公平的那一方却是心甘情愿。
想起曾经他跟虚空子、神算子还有自己弟弟一起游山玩水高谈阔论的时候，他是真的生出了希望永远都是如此的想法。
可事到如今，一切都早已变了模样。
奇山书院已毁，自己妻子已死，弟弟也不知道会不会支持自己。
自己的父亲也已经完全疯魔，彻底沦为妄图依靠吞噬飞升的奴隶。
自己的活着，也已经失去了意义。
就算自己失败了，没能封印魔尊，没能救下女儿。
那就让妻子怪他吧，若像人界所说，有地下相会。
就让她好好给自己发发脾气，最后等着与自己女儿的见面。
若是成功了，换的女儿生。
都是值得的。
神算子很久之前告诉过他，未来会有三个选择摆在他面前，若是选错，则后悔终生。若三个全部选错，则天下乱矣。
如今想来。
受要挟返回魔界、因妻子留在魔界，这两个选择他已经做了。
只是......不知对错。
眼前这个，就是第三个了吧。
他不愿意再选错了。
他不能再一次辜负自己的师父。
他是自私的。
现在第一时间想的并不是天下苍生，只是自己那个还在襁褓中，随时可能被自己父亲吞掉的女儿。
他要做的事情，看似为天下人着想让天下人受益。
其实全都是为了自己的女儿。
那是自己唯一的希望。
迦蓝尊者耐心地等着，给他时间思考。
东将缓缓抬头。
“师父说过，若被逼无奈走上错误的路，就要不惜一切阻止自己前行。”
“我不想接着错下去。”
面对他无比认真的话语，迦蓝尊者表示嗤之以鼻。
“你若是早知你走的是一条错误的路，之前为什么还要走上去？”
东将再次沉默了许久。
就在迦蓝尊者以为他就要装不下去的时候，就听这个男儿突然地上叹一声。
声音带了点压抑的喑哑。
“曾经，我以为他还是我的父亲。”
“谁知，他如今贪心的想要整个大陆作为他飞升的基石。”
迦蓝尊者想要嘲讽的话停在嘴边。
他再次审视着眼前的东将，微微点头。
“我同意你的要求。”
没等东将欢喜道谢，他补充道，“但我有一些条件，你听过，再说高兴。”
“您讲。”
“只有你成功封印魔尊，我才会救你的女儿。”
“你女儿的去处我会安排，但只有未来一天她亲自找到我，我才会帮她，助她一臂之力，完成她的想法。若是没有找到我，我便不再留心照顾。”
“就算是这样，你也答应？”
东将只犹豫了一瞬间，便点头道：“我答应，多谢尊者。”
他再次行了一个大礼，站起身。
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着的东西，放在迦蓝尊者面前。
“这里面，是我妻子最后的遗物。我求您保管。”
“若有一日，我女儿得以知晓她的身世，这便是我和我的妻子最后能留给她的东西。”
说完，东将便悄然离开了。
迦蓝尊者瞧着桌子上的东西，嘴角突然露出一个笑来。
袖子下压着的东西摊开。
烛光下，赫然是一个摊开的，字迹格外熟悉的卷轴。
“你真是个......”
“......妄图逆天改命的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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