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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远走过来牵住她的手，眉梢微抬地盯着她的小脸看。
“脸色怎么这么差？刚刚偷偷干嘛了？怕我抓包？”
伊意把刚买的冰酸奶往身后藏了藏。
“没什么。”
三月末四月初，已经是晚春了，天气回温快，伊意今天穿的毛衣，热的不行，刚刚趁着江远忙着办理出院手续的功夫，偷跑下去买了两瓶冰酸奶。
刚刚因为偷听，耽误喝了。
“你例假还没走，你就喝冰的？拿来。”
江远了解她了解的不行，直接冲她伸出手。
“已经第三天了，不会肚子疼的。”
伊意不给，侧了一下身子，把身后的冰酸奶挡住。
江远直接抬手，把她手里的塑料袋子给提走了。
冷哼两声:“哼哼，说的好听，你晚上肚子疼，惨的是我好不好？”
伊意刚刚也是一时没忍住才下楼买的，这会确实也有些后怕了。
她痛经比常人要严重一些，疼起来的时候，直接要命。
“之前不会干这种傻事，怎么最近，我发现你越来越傻了。”
伊意:“？”
不自觉地想起了几天前，沈佳说她是恋爱脑的事情。
确实，她之前知道自己痛经，怕疼，她从不敢在经期吃冰的东西。
可最近，有江远照顾她，她痛经的时候，他一直陪着她，给她煮红糖水、给她揉肚子。
她才敢肆无忌惮。
伊意笑了笑，抬手挽住他的胳膊，整个人往他身上一靠，小嘴甜巴巴道:“被你宠傻了。”
“嘿呦，”江远真的是受宠若惊，他嗤笑，“嘴什么时候这么甜了？”
伊意脑袋靠在他身上，笑了笑没说话。
江易觉从医院出来，开车去了墓园。
他手里拿了一束白菊花，弯腰放在姜颜的墓碑前。
“又来打扰你了。”
他声音随风，飘向很远的地方。
话落，他屈膝俯身蹲下，将墓碑前那朵枯萎的扶桑花清理了。
“没有人能说心里话，只能来找你了，你可别嫌叔叔烦。”
周围一阵风吹过，苍绿的树叶发出“沙沙”的清脆声。
“阿颜，下辈子一定要投胎一个好人家，不要再受苦了。”
“当年我事业受挫，家庭不顺，身边还有你安慰我，当时你虽然年纪小，说的话可一点都不像小孩子，叔叔一直都记着呢。”
“可现在，你也不在了。”
“叔叔这辈子，最遗憾的一件事情，就是救了一次，没能救你第二次。”
“或许吧，这也是你这一生，最好的一个结局。”
江易觉半蹲在姜颜的墓碑前，讲了很多话，墓碑上的照片里的人，迎着阳光笑得灿烂。
突然一只纯白色的蝴蝶落在白菊上，轻动着翅膀。
江易觉本想把它赶走，可刚一伸手，蝴蝶突然飞过来，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江易觉盯着它一怔。
“你是来安慰我的吗？”
他轻声地开口问。
蝴蝶一直抖动着轻薄的翅膀，挠着他的手背。
江易觉笑了笑，轻抬了一下手背，示意它:“飞走吧。”
白蝴蝶离开了，它飞过蓝天白云，穿过层层迷雾，消失在了刺眼的阳光里。
江易觉回神，不知是不是幻觉，刚刚有那么一瞬间，他看到了姜颜的身影。
“下次再来看你了，阿颜，叔叔该回了。”
江易觉拍了拍西装裤上沾有的尘土，起身站起。
他还有工作要处理，从墓园出来，他家都没回，直接去了公司。
当天晚上，江易觉做了一个梦。
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站在寒冷的江边，呼呼地冷风吹乱了她的头发。
过路人来来往往，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
眼看她的身子就要从桥上坠落了，江易觉的大脑突然一热，刚刚还在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此时此刻，全都消失不见了，他直冲过去。
“你疯了！”
“谁家小孩？你爸妈呢？”
过路人这才纷纷投过视线。
跑过来和江易觉一起劝她。
“人无绝路，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你才多大？就寻短见？”
“就是啊，你这跳下去了，你爸妈该多难过！”
“现在的小孩啊，真是不得了！心理素质越来越不行了。”
“还真是，前段时间也有一个跳河寻短见的。”
“真搞不懂他们这代人，现在物质条件这么好，还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
众人七嘴八舌，你一句我一句，只有江易觉安安静静的，他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肩膀上，弯腰与她同视。
“为什么想不开？这个世界上没有值得你牵挂和怀念的人了吗？”
救她之前，江易觉也正处于人生不知第几轮的低谷期，上亿的生意黄了，江远嫌他昨晚带合伙人回家聊生意，这些天一直跟他闹不愉快。
对于那个时候的江易觉来说，江远就是他唯一的精神支柱，父子俩每次吵架，他都会郁闷很久。
很多事情，江易觉觉得江远还小，不想告诉他，可没想到一步错步步错，父子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深，以至于等他想解释的时候，他已经对他没了信任。
姜颜听了江易觉的话，低头陷入了沉默。
她的脑海里有个少年的身影一晃而过。
那一刻，两人都有怀念和牵挂的人。
只是后来，她牵挂的少年有了心爱的姑娘，曾照亮过她的那束光，永远成为了过去式。
……
江易觉从姜颜跳楼的画面中醒过来，你看吧，有些时候，人生真的很短，一场梦的功夫，就回忆了一个人的一生。
他掀开被子下床，打算去阳台抽根烟。
刚拉开窗帘，外头传来江远打电话的声音。
他声音慢吞吞的，一股子漫不经心。
“嗯，知道了，你要想睡就赶紧睡，明天还要赶飞机呢。”
还有伊意的声音。
“知道了你还抽？别以为没开视频我就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了。”
江易觉打开落地推拉门的房门，迈着修长的腿走出去。
江远听见动静扭头，不巧与他对视上。
他正慵懒地趴靠在阳台的栏杆，同伊意打着电话，手里捏着烟，嘴角噙着没来得及收回的笑，跳跃的红色火丝在夜空中夺目。
江远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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