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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白唇角溢出一抹鲜血。
少年摇摇欲坠，眼底是深深的痛苦的隐忍与恨意。
而他身旁正站着个衣着华贵的暴怒男人，正狠狠抽打着他。
不远处还候着群丫鬟小厮，和一个蓝袍白胡的老者。
然而老者似乎感受到什么，突兀转头看了眼大门，轻轻皱眉，问旁边的下人道：“刚刚有人进来吗？”
下人忙摇头：“回林师父，没有人来过。”
老者轻轻哦了声，又看向前方两人，口中念念有词。
他每多念一句，少年的身子就更沉一分，眼底的痛楚也更重。
沈稚知道他施的是什么法咒，对妖来说，受凡人的刑痛处并不如正常人大，但是这咒不同。
无异于剔骨剜肉，无异于扒皮抽筋。
谁都忍不了。
她有点不可置信。
如今年代，道士早已与妖和平共处，他们抓的只是那些走了弯路的堕妖，而面前少年，身上显然半点罪孽都没有。
她眉头拧起，实打实有些生气，从房檐上抄起一块瓦片就朝着道士的头上砸去。
众人压根没注意到这边。
谢老爷的下一鞭还没下去，就听耳边传来一阵哀嚎声和瓦片破碎声。
林道士只觉后脑勺都裂了，脖颈处滑下来一道鲜血，众人纷纷将他和谢老爷围在当中，警惕地朝沈稚看去。
谢老爷怒气冲冲地瞪着她，呵斥道：“你是什么人！赶紧把她给我弄下来！！”
沈稚轻飘飘斜了他一眼，轻盈地跳到地面，一步一步朝少年的方向走过去。微微抬眸，嗓音清冷朝着谢老爷道：“你真恶心。”
谢老爷一愣，旋即回过神来：“你是刺客？你是来杀我的？”
说话间，已经有不少侍卫冲上前将沈稚围住。
沈稚仍在往前走。
她太漂亮，漂亮到让人有些恍惚，甚至忘记她做了什么。
林道士拿着帕子捂住后脑勺，痛苦道：“她不是人！她肯定不是人！她是妖......不对！我看不清！快把她抓起来？”
话音未落，刚刚还被侍卫围着的人消失不见，下一秒，他跟前咫尺间，少女笑容温和：“猜对喽，我也是怪物。”
她是雀跃的。
蹦蹦跳跳地绕着林道士走了一圈，惊慌的侍卫和下人扑上来抓，却又抓了个空。
她出现在谢老爷跟前，看着对方惊恐到极点的表情和收缩的瞳孔，笑吟吟道：“别怕，我不会对你们做什么哒。”
她越过人群，最后站在了少年的跟前。
居高临下地问他：“如果我帮你，你给我什么好处？”
少年眼睛已经被血模糊。
他轻眯了下眸子。
抬起头来看了眼沈稚。
看不太清楚，只知道是个小姑娘。
很干净，很漂亮的小姑娘。
和他这样的脏东西不太一样。
沈稚也对上了他的眸子。
果然是狼妖。
被打成这样，还藏着点狠意。
她听到少年声音沙哑得好似垂朽老者，扯着干裂嘴唇说：“我臣服你。”
沈稚笑了下，眉眼闪着亮光：“我不要堕妖。”
“那我就不当堕妖。”他有些摇摇欲坠，但还是撑着没动，就这么跪在沈稚跟前，“你有办法。”
沈稚对他更加好奇了。
从没见过这样的人。
身上有股子她都摸不透的倔和戾气。
而且太冷静。
在这种情况下，还跟她谈判。
她说：“好。”
她确实有办法让妖杀了人也不堕落至深渊。
只不过这办法她从未用过，因为她不知道该什么时候用。
现在她知道了。
有些人就该拿命偿还。
她打了个响指。
整栋宅院四面八方的符文纷纷脱落，化为灰烬。
包括道士身上的所有符咒，一瞬间燃烧起来。
沈稚也是在这一瞬间，感受到了铺天盖地的杀意。
那是少年身上传来的。
她从未见过这么汹涌厉害的妖气，在短时间内，她是有些后悔的。
她怕谢折安失控，连自己都控制不住。
按理来说，有这般能力，是不会轻易被封印住的，想来是因为他从出生起就被封着，因此根本不知道如何驾驭这股能力，所以也无法抗衡。
现在好，封印一次性消失，他的力量全都涌现。
然而。
血染宅院。
他控制得很好。
死了三个人。
谢老爷、林道士和一个姨娘。
其他欺辱过他的人只被割去舌头，剩下未曾对他做过什么的全幸存下来。
他做完一切，取了井水洗干净手洗干净脸，带着满身伤痕单膝跪在沈稚跟前，朝她低下头，说：“我来还原。”
沈稚说：“好。”
他将宅院里的其他人打发走，将尸首扔进河底，取了一些碎银拿给沈稚：“不能多要，就这些，恐惹人怀疑。”
沈稚其实是舍不得这么多金银财宝的，但就如他所说，拿多了会惹人怀疑，毕竟还要在京城住一段时间。
不过这些碎银子已经够他们生活好久，也够他们换身干净衣服穿了。
沈稚带着谢折安回家时，小镜子正坐在门口张望。
他从第一眼就盯着谢折安看，眼睛越瞪越大，越瞪越大，最后十分不满地问沈稚：“小姐，他是谁？”
自己在家等了这么久，竟等回来个男人？
沈稚言简意赅解释道：“跟你一样，我捡回来的。”
小镜子腾得站起来。
他还是只小妖，个子也不太高，只比沈稚稍高一些，站在谢折安跟前就像个小不点。
少年眸光又凶又狠，扫他一眼，唇角掀起：“矮子。”
小镜子不服了。
抡起拳头就要跟他干架。
沈稚适时提醒道：“他差点成堕妖，你打不过。”
小镜子瞬间把拳头缩回去，说：“算了，让让你。”
但他也确实很好奇谢折安的来历，傲娇了一会儿就狗腿地跑去给人铺床。
小院确实太小，现下连厨房都被占了去。
好在被子多买一床，谢折安不至于晚上被冻死。
只不过地方狭小，他身量又高，显得十分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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