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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间一阵微风拂过,翻书的手不知何时放下,书页哗哗乱飞,惹起一地涟漪。
“魏大少爷,你府上小厮传话,魏尚书寻你回去。”
元二在门口敲了几声,只听得屋内噼里啪啦一阵乱响,赶忙推门进来。
屋内却只有萧元正一人,那魏大少爷怕是听到魏尚书三个字便逃也似的跑了吧。
元二好笑的挠了挠腮,往萧元正那走去,拱手道,“陛下传话,过几日让您办个宴会。”
“知道了,下去吧!”
萧元正背对着他,看不到表情,但周身却散发出一股寒意,饶是笼罩在太阳的热意之下,元二也能明显的感觉到,像是陷入某种回忆似的,自内而外的寒意。
自那日当街对峙之后,明心一连几日未出房门。
如意侯在外头,日日练剑,不曾离开半步。
她忆起自己与明心第一次见面。小小的明心一身破烂,像是泥潭里打过滚似的,脏兮兮的模样。
师傅说,俗世万千,有因有果,种如是因,得如是果。
如今她好像懂了一些。
王妃病情每况愈下,师傅几封书信频传,接连斥责她们实力不够,连几个杀手都应付不了,还得让师傅替她们收拾残局。
而后又说到王妃的病情,请了许多名人方士,给出的答复都是无药可医。
今日,是师傅传来的最后一封信,信上说,大补无用,便以毒攻毒吧,按照他的方子,若是起效,便能挨到八月,若是无用,也可能当场毙命。
可是明心望着上头洋洋洒洒的毒药,指尖微颤,竟不敢拿去给王妃服用,她有些后悔,若是自己没有回到王府,便不必见她这般模样,更不会担忧她随时离她而去。
她抬头望向窗外的玉兰树,传出一声极轻的叹息。
门上传来几声轻响,“姑娘,王爷来了。”
明心起身开门,迎上前去,福身行礼,“王爷安好。”
“心儿啊,为父听说你跟魏?在街上吵了一架?”
南庭王一身官服还未换下,想必是听闻此事,便急匆匆的赶来了。
明心低头不语。
南庭王冷哼一声,斥道,“那个小兔崽子已经被他爹打了板子,这些日子在家养伤,若是你还不解气,为父便把那小兔崽子拖出来,任你处置。”
“不必了,不过寻常口角,不是什么大事。”
明心福了福身,继续道,“若王爷无事,明心便回房了。”
此番姿态竟比之前更冷漠了些,但南庭王丝毫不觉,出声阻拦,“哎,你母亲这几日都在昏睡,心儿不跟我去看看?”
明心停住脚步,稍作挣扎后点头答应。
几人行到王妃院子,还未进门,就听得琴姑欢喜的声音传来,“王妃醒了。”
明心几日未出房门,但也知道王妃睡了许久,如今竟是醒了,真是凑巧。
明心与南庭王走到屋内,王妃正靠在床头,气色稍缓,但嘴唇还是苍白,看不见血色。
明心福身行礼,喊着,“王妃安好。”
南庭王上前将王妃揽入怀中,让她靠着自己,轻声道,“这些日子苦了你了,陛下抓着我不放,我都没办法回来陪你。”
“无妨,心儿陪着我呢。”
王妃气若游丝,但看见明心,眼底满是柔情。
明心别过脸去,她竟相较之前更加虚弱了。
南庭王点了点头,问她,“要不要吃些东西,我让厨房温了鸡汤,喝点可好?”
“我没什么胃口,心儿还未吃吧,让心儿快去吃。”
王妃靠在南庭王的肩头,眼里全是明心的身影。
明心点了点头,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
身后王妃还在说些什么,她全然听不见了。
她自袖间掏出方子,递给琴姑,沉声道,“按此方抓药,日日三顿煎服,不得有误!”
琴姑有些诧异,她接过方子细看,这些年她与穆太医日日盯着王妃病情,自然省得一些药物的厉害。此方上俱是大补之物,较之前并无不同。
她弯腰致谢,轻声道,“郡主的方子跟穆太医的无甚区别,郡主好心,老奴替王妃领了。”
“这是补方,这还有一副毒方。”明心又掏出一张纸来,递给她,“这些,也三顿煎服,在补药之前让王妃服下。”
“这怎么可以!”琴姑望着上头罗列的蝎子蛇蚁,大惊失色,将方子丢了出去。
明心一把捞回,对她道,“以毒攻毒是延长王妃寿命的唯一办法,你也可以拿去给穆太医看,如果他也说不行,那便一切照旧吧!”
明心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屋内,似乎能看见那个女人的年轻时的模样,端庄娴雅,顾盼生姿。
晚间的时候,南庭王又来了一趟玉兰院,负手而立,站在玉兰树下,“明日二殿下设宴,殿下让你与我一同前去。”
“为何?”
明心走到他身旁,面露疑惑。
二殿下与她不过一面之缘,为何让父亲带她一同前去。
“心儿不必多心,此事乃陛下亲旨,一来是宽慰你这些年在外头颠沛流离,二来是有意给二殿下与太子殿下择一良妃,但在父亲看来,这二人都不是良配,你不必与他们过多接触,露个面即可。”
南庭王面色凝重,眉心紧皱,补充道,“明日?儿也同去,正好让他给你好好道个歉,那小兔崽子也答应了。”
明心并不想遇上魏?,但听南庭王意思,是想让魏?跟在她身旁保护她。
两相权衡之下,明心点头应允,南庭王将带来的衣衫递给她。
“这套衣裳是你母亲选的,明日便穿这个吧,另外让如意替你寻个斗笠,咱家姑娘长得这般漂亮,可不能让旁人瞧了去。”
说着南庭王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已经看见明心被世间男子所追求的情景。
明心扯了扯唇角,那身衣衫一如既往的华丽,比之前王妃送来的常服更甚,有过之而无不及。真不知道南庭王到底是想让她去被选择,还是让她去择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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