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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竹秋对这个答案很满意。
体面，又不失底气。
她觉得，即便接下来要面临的是贫困的环境和无人帮衬的生活又怎么样？
且不说她从未盼望过嫁人就改变艰苦环境，即便真的有人帮衬，她还不一定要。
自己努力得来挣来的东西，那才是真正属于自己认知范围内值得拥有的东西，是经得起考验的。
是可以与生活中任何一种挑战形成对抗的。
“满意了吗？”
“嗯。”陆竹秋深深点头，脸上漾着笑，她轻轻挥动着挂在她身上他中山装的衣袖，把玩着，俏皮又认真地给他承诺，说：“李仲阳，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
“？”李仲阳拧着眉头，在她勾手的示意动作中，弯了腰，配合她的悄悄话。
“恭喜你，接下来将有一个人和你一起吃苦了。”
李仲阳闻声，拉开距离。
她脸上漾着笑，眼中却是认真诚恳。
那抹笑，看得他仿佛心里有一颗糖融化了般那么甜。
那黑亮的眼，如同一往无前的路上，那尽头处亮着的指路灯。
一下，叫人浑身充满了力气。
“嗯。”
此后，两人没再说别的其他。下山的过程也比较轻松。李仲阳领着她走的，都不是平常她经常走的道。所以一路上，他们很轻松地避开了任何一个可能撞见的村民。
一路直抵她家门口。
那院门开着一道小门。
陆父在院中一根木矮凳上坐着抽旱烟。
张霞不在、陆浩也不在。
陆竹秋在门口站着偏探了一眼，李仲阳正要拉着她一起进去，陆竹秋却把他拉了回来。
两人在后面土墙壁后站定。
“怎么了？”
陆竹秋一边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递给他，边说：“你先把衣服穿上。”
李仲阳接着。
微怔。
在她面前把外套穿上。
“你感冒好些了吗？还冷不冷？”李仲阳问。
“我没事......”
正说着，就听见院中传来脚步声，陆竹秋冲着他竖起一只手做嘘声手势后，迅速拉着他绕到了另外一边墙角。
果然，陆父刚刚出门探了一眼。
只是李仲阳没明白她这一出是为何。
“不是说好一起进去的吗？”
陆竹秋却忽地心里有些拿不定主意，不是怕家里怎么样。就是觉得，不太想让李仲阳那样被家里人责骂。
现在就是气头上。
于是她随机应变道：“李仲阳，给我点时间。行吗？”
她说：“今天不太适合，我先回家，等我跟家里人商量商量解释解释，回头你再登门，这样可能会更好。”
“可，可以吗？”她看李仲阳沉默着没开腔，弱弱问他一句。
毕竟两人都说好了，临到头了她却突改主意。他有意见是正常的。
却没想到李仲阳却点头应了下来。
“是我考虑不周。”李仲阳说：“好。”
“真答应了？”
“嗯。”
“不，生气吗？”
“那你想我生气吗？”
陆竹秋摇头。
“我说过，我们之间，你说了算。你想做什么便做，我配合你。”他抬手靠在她后脑勺，神色坚定地看向她，说：“如果你做不到，或者事情很难，及时告诉我别闷着，我来想办法。”
“......好！”
“去吧。”
“嗯。”
两人再次对视。
都不知道看了好久，直至听到院落里面再有声音，陆竹秋这才匆忙从边侧绕出去。
只是几秒后，她又回来了。
就在拐角处那儿贴着土墙壁单脚而立，只探出上半身和头，扭着身子看他。
她有些不舍地伸手拉了拉李仲阳衣袖。
“李仲阳，你等我消息。”
她说：“我走了。”
“等。”
他应。
刚刚她忽然跑回来那一下，差点叫李仲阳反应不过来。
他着实没想到她还会再回来。
心跳，一点点儿加速。就连自己负重八十斤，五公里后，心跳都没跳成现在这个样子过。
跟有个小鼓在心里不断敲着一般。
陆竹秋进院后，陆父就背着她坐在院中。
“爸。”
陆竹秋从他背后喊了一声。
陆父回眸。
看见女儿，却如同没看见。继续抽他旱烟。仿佛刚刚跟他说的话不是人。
“我妈呢？”
陆竹秋又没话找话问了一句。
“我不是你爸，我也当不了你爸。你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你妈能管你，你让她管。”陆父终于开口，他把烟杆从嘴里抽出，从矮凳上站起身来。
他身高也不矮，一米七，在他们同龄人中，算是高个子了。
目光看向陆竹秋时，很锋利。仿佛她是这世上罪大恶极的罪犯。
“从你跟着那个人从这里跑出去那一刻开始，你我之间的父女关系，就已经断了。你走吧。”
“......”
陆竹秋还想说点什么，但陆父已经很明显不给机会了。他烟杆往嘴里一放，径直往里屋去了。
门也锁上了。
陆竹秋愣在原地好久好久。
想象中的爆发，并没有到来。虽然没有那么激烈，但她心里反倒是觉得不好。
又过了会儿，她确定张霞和陆浩都没在家。但家里乱糟糟的，还没来得及整理。她捡起扫帚弯腰先整理起来。
把家里里里外外全都打扫一遍，陆父还是关着门没出来。她好几次想敲门，最后都忍住了。
算了。
还是等等吧。
等气消了，更好商量一些。
于是她收拾别的地方。
天擦黑时，张霞和陆浩才终于一前一后进院里来了。
“真是可惜了，妈，我们老陆家这下可怎么办咯？你看村长那脸色，日后恐怕不会给咱们好脸色看。妈，你想想办......”
“诶！陆竹秋！妈，陆竹秋，陆竹秋在家里！！”
张霞顺着陆浩视线看过去，陆竹秋当时正在舀水洗手。
“狗腿子！你还敢给老娘回来？！”
“给我滚！滚出去，跑了回来做什么？人家招招手你就摇着尾巴屁颠屁颠跟去了！跑了就别回来，出去！”
“妈，妈......你能不能冷静一点儿？”
“冷静？陆竹秋，也亏你说得出口，我不冷静是谁害的？出去，我们这个家不欢迎你。滚！”
“大晚上，能不能小声点儿？给人看笑话还没看透是不是？这是我家，我不回来，回哪儿？”
“你回那个蠢蛋儿家去呀，你不是喜欢吗？去呀！你去哪都没事，我呀，就当你死了，死在外面了，滚！”
张霞本来身体就壮实，陆竹秋那点猫力气，哪里抵得住她推？
轻而易举就推出门外去了，陆竹秋绊倒门栓，险些跌倒。
等她倒在门上时，院门已经从里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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